第八十九章 造出底火（第1页）
许彦策马回到彭城，刚踏入群芳阁后院，甄瑶便迎了上来，眼中闪着亮色：“回来了？刚收到最新消息，康王殿下己经拿下晋阳了！”
“哦？”许彦有些惊讶，“倒是比预想中快了些。”他顿了顿，语气转沉，“不过罗中那边己经谈妥归顺，咱们这边也得抓紧，北海军辖下六州的事，不能拖。”
甄瑶点头应着，从袖中取出一本蓝布封皮的册子，递到他手中：“对了，苏家那边送来了不少嫁妆，这是清单，你过目。”
许彦接过册子，不由得苦笑一声。他走到后院的石桌旁坐下，指尖捻着那薄薄的纸页，缓缓翻开。
甄瑶转身进了屋，很快端来一盏热茶，放在他手边：“一路辛苦，你先歇歇。我这就让白小小去给你准备洗澡水，解解乏。”说罢，便轻步退开了。
许彦捧着那本清单，却没心思细看，目光落在院角的树上，有些发怔。这桩桩件件，来得未免太急了些。
“怎么，有心事？”一个温润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许彦回头，见丽妃款步走来，一身素雅的襦裙，衬得她气质愈发沉静。她在石桌对面坐下。
许彦将册子合上，叹了口气：“你说，我连甄瑶、纪小曼都还没来得及风风光光娶进门，这又冒出来一个苏星月……”
丽妃闻言，忽然笑了，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你可知道，当年袁熙为何要娶我？”
见许彦不答。
丽妃又问：“那你可知，曹操拿下邺城后，为何偏要让曹丕娶我这己嫁过人的女子？”
许彦一怔，心中想着曹家都喜欢，这谁不知道！他忍住没说出口。
许彦想了想：“这还用说？你是出了名的美人，自古英雄爱美人，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肤浅。”丽妃轻轻斥了一声，眼神悠远，“袁熙娶我，是因我出身于河北望族甄氏，家族在冀州一带势力雄厚，而袁家当时正致力于巩固在河北的统治，联姻甄氏能够借助甄家的宗族势力与社会声望，拉拢冀州士族集团，从而稳定自身在北方的政权根基。曹丕娶我，是因曹操击败袁绍后，急需缓解地方世家对曹氏的抵触情绪，他们不过是借助甄氏家族的影响力整合地方资源。世家大族之间的联姻往往以政治利益为核心，我们女子的婚姻更多是维系家族与政权关系的工具，嫁过人的身份在现实的政治需求面前，远不及家族利益重要。哪有那么多纯粹的‘好逑’？”
许彦握着册子的手微微一紧，看着丽妃平静的侧脸，忽然明白了她话中的深意。苏家在大炎和大离经营多年，苏星月的嫁妆清单上，不仅有金银财帛、商铺、甚至还有几处铁矿和煤矿，这哪里是嫁妆，分明是苏家投诚的诚意，是他取这的天下助力。
想到这里，许彦反倒有些同情苏星月，她又何尝不是政治工具。
生在这样的世家，从降生起便注定要为家族荣光奔走。或许她也曾有过寻常女儿家的憧憬，想嫁一个心爱之人。可到头来，还是要被裹进这种权力的旋涡，用一场婚事，为家族换取存续的契机，为他许彦的霸业添一块砖瓦。
就像丽妃说的，这般联姻，从来都与情爱无关。她的喜怒哀乐，她的意愿期许，在家族利益面前，轻得不过一缕青烟。
浴桶中的热水氤氲着水汽，洗去了一路风尘。许彦洗好走出内室，甄瑶己取来干净的锦袍，为他披上。指尖拂过衣襟时，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眸道：“对了，差点忘了说——老周前两日测试火器时，不小心被炸伤了，你要不要抽个空去看看？”
“炸伤？”许彦正系着玉带的手猛地一顿，眉头瞬间蹙起，“伤得严重吗？”老周是负责火器工坊，这些火器能顺利列装，他功不可没。
“听纪小曼说，只是右手被灼伤，她己经处理过了，说是骨头没伤着，应当没什么大碍。”甄瑶一边为他整理着衣衫，一边轻声解释。
许彦松了口气，却还是沉声道：“火器测试本就凶险，一点马虎不得。我这就去看看。”他脚步匆匆便往外走。
一路快马加鞭赶到城西火器坊，刚进院门就听见锻造声“叮叮当当”响得正急。许彦皱了皱眉，推门走进工坊，果然见老周正坐在木凳上，左手扶着铁钳，右手缠着厚厚的绷带，竟还在指点学徒们调试枪管。
纪小曼正背着药箱往外走，显然是刚给老周换完药。见许彦迎面走来，她眼睛一亮，语气里满是欣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许彦笑着迎上去：“也是刚到，一听说老周伤着了，就赶紧过来看看。”
“放心吧，”纪小曼拍了拍药箱，眉眼弯弯，“我刚给他换了药，只是些皮外伤，没伤着骨头，养几日就好了。”
话音刚落，老周听到动静起身快步走了过来，手上还沾着些黑灰，一见许彦便咧开嘴笑：“世子可算来了！快，我给你看样好东西！”
他也顾不上擦手，拽着许彦就往最里面的屋子走。那屋子常年锁着，是老周捣鼓新东西的地方，里面堆满了各式铁器、陶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硝石与硫磺的刺鼻气味。
老周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青瓷小瓶，倒出少许灰白色粉末在桌上。他深吸一口气，拿起一柄小巧的铁锤，屏住呼吸，对着粉末轻轻敲了下去——
“啪！”
一声清脆的爆响，粉末骤然炸开，冒出一团白烟，带着刺鼻的气味弥散开来。
老周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满眼期待地望着许彦：“世子，你先前说的那个‘雷汞’，是不是就是这个？”
许彦瞳孔骤缩，看着桌上残留的白色痕迹，又闻了闻空气中的气味，惊讶得半晌说不出话来。雷汞这东西，他只提过一次原理，说它能受撞击发火，是以后制作定装弹引信的关键，连他自己都还在摸索出头绪，没成想老周竟真的捣鼓出来了！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许彦的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抓着老周的胳膊追问，“用了什么料？试了多少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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