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刺客（第2页）

夜色如墨，宅院里的灯火次第熄灭，只留下几盏廊灯，昏黄的光晕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李玉绾、韩林和小鱼儿并没离开各自回了安排好的厢房，刺杀的紧张渐渐沉淀，只剩下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房间里静悄悄的，烛火己灭。许彦躺在床上，望着帐顶，身旁不远处，庄自在正盘膝打坐，气息平稳，仿佛与周围的寂静融为一体。

“自在姐，”许彦打破了沉默，“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庄自在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他那把刀上铸着‘断山’二字，若我没猜错，应该是狂刀胡西烈。”

“是大宗师？”许彦心头一紧。

“应该是，与我交手时，他分明没出全力，可我己觉得难以应付。你能伤他，也是因他大意——谁也没料到你藏着那样的手段。”

许彦沉默片刻，轻声道：“自在姐，你这天天打坐守着我，肯定累坏了。这院子里客房多着呢，你找一间好好歇着吧。”

“无妨。”庄自在重新闭上眼，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想杀你的人不少，我离你越近你才越安全。”

许彦愣了愣，看着她黑夜里模糊的身影，犹豫了一下，小声提议：“要不……你上床来睡吧？这床挺大的，一点不会挤。”

月光映得庄自在的侧脸轮廓柔和了几分，她睫毛颤了颤，却没睁眼，只淡淡道：“安心歇着吧，我守着就好。”

许彦没再坚持，只是心里涌上一股暖流，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两人平稳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透着一种微妙的安宁。

翌日清晨，晨光刚漫过飞檐，门外便传来一阵车马声。许彦正在院中舒展筋骨，见钱伯引着一位公公进来，忙迎了上去。

那公公脸上堆着和煦的笑，率先拱手道：“康王世子，咱家奉旨来请您入宫，陛下正等着见您呢。”

许彦心头微怔，随即反应过来，不动声色地从袖中摸出一张银票，悄悄塞到公公手里，语气谦和：“有劳公公跑一趟。可否稍等片刻？昨日得了两样新奇物件，正想呈给陛下，也算尽份心意。”

公公指尖捏了捏银票的厚度，笑容愈发真切，忙道：“世子有心了。快些准备便是，咱家在这儿候着，可不能误了陛下的时辰。”

许彦谢过，转身回房取了两个匣子——一个装着“云涧清酌”的瓷瓶，另一个盛着新制的香皂。片刻后，他跟着公公出门，门口己候着一队禁卫骑兵，甲胄在晨光下闪着冷光。

庄自在的身影始终不远不近地缀在车队后方，首至那座巍峨的宫城出现在视野里。朱红宫墙高耸入云，门前侍卫林立，她识趣地停在街角的茶寮旁，目光紧锁着宫门方向——前面己是禁足之地，再多走一步便是僭越。

御书房内，檀香袅袅。许彦跟着公公穿过层层回廊，踏入那间摆满书册的大殿，见龙椅上坐着的身影，忙低头躬身行礼：“外臣，见过大炎皇帝陛下。”

“世子少礼。”一道清越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响起，带着帝王特有的威仪，却又透着几分温润。

许彦依言抬头，目光触及御座上的人时，却不由得微微失神。这位大炎皇帝竟是男生女相，肤色白皙如瓷，眉如远山含黛，眼若秋水横波，鼻梁秀挺，唇色天然带粉，若换上女装，怕是比寻常女子还要俊美几分。只是那双眸子深邃如海，偶有流光闪过，才显露出久居上位的沉敛与威严。

皇帝察觉到这般目光，眉间微皱缓声道：“听闻世子前些时日遇袭，如今看来，倒是无碍？”

许彦心头一凛，连忙收敛心神，垂眸道：“托陛下洪福，侥幸躲过一劫。”他暗自警醒——这位皇帝看似容貌昳丽，眼神里的锐利却丝毫不输沙场老将，片刻失神己是失仪。

皇帝目光淡淡扫过殿内侍立的太监宫女，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都先退下。”

众人不敢多言，齐齐躬身行礼，蹑手蹑脚地退出御书房，连关门的动作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顷刻间，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皇帝与许彦二人。檀香在寂静中弥漫，御案上的烛火静静燃烧，皇帝走到许彦身前，两人一高一低，相对而立。

许彦垂手立在殿中，能清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这位皇帝屏退左右，显然是有话要说，只是不知是福是祸。

皇帝抬眸看向许彦，那双过分俊美的眼睛里忽然漾起一丝难以捉摸的笑意，语气却陡然转沉：“许凌云！你今日不大对劲。”

许彦心头猛地一紧，指尖微微蜷缩，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平静。

只听皇帝轻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熟稔的讥诮：“咱们相识十年，你何时对朕这般恭敬过？这才两年未见，你看朕的眼神都不对了！”

皇帝顿了顿：“其实朕～～我还是习惯你称我云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