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0章 不合道理(第2页)
>**“东经118。7,北纬32。4,地下七米,铁柜第三格,钥匙藏在母亲遗照背后。别让它们清空记忆库。”**
地址指向一座废弃的心理档案馆,曾是N-12早期实验的数据中心之一。
“那是二十年前‘情感剥离计划’的原始档案存放地。”沈砚脸色变了,“如果真有东西藏在那里……可能是第一批被强制删除的真实情绪样本。”
“也就是人类哭过的证据。”阿砾站起身,拍去裤脚上的尘土,“走吧,趁他们还没封锁所有地下通道。”
两人带上工具包和三只待命的泥鸟出发。途中经过一片野铃花丛,阿砾停下脚步,从怀中取出父亲的手札,撕下一页空白纸,折成一只极小的纸鸟,放入花心。
“留个信标。”她说,“万一回不来,至少有人知道我们去过哪儿。”
沈砚看着她,忽然问:“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做的这一切,最后只会变成另一段被封存的记忆?”
“当然有可能。”她点头,“但只要还有人愿意弯腰捡起那只生锈的录音盒,按下播放键??哪怕只是出于好奇??那我们就赢了一次。”
抵达目的地时,天色已暗。
档案馆掩在一片枯树林后,外墙爬满藤蔓,门框歪斜,锁早已锈死。阿砾用切割刀打开通风井,两人顺着钢梯滑下。地下七米处是一间密室,铁柜排列整齐,标签模糊不清,唯有第三个柜子上刻着一道新鲜划痕,像是最近有人来过。
打开柜门,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台老式磁带录像机,以及十几卷黑色磁带,每卷都贴着手写编号:**EMOTIONALRESIDUE-SUBJECT001至013**。
“情绪残渣?”沈砚拿起一卷,声音发紧,“他们真的把这些当作污染物处理?”
阿砾将录像机接上便携电源,插入第一卷磁带。屏幕雪花闪烁,随后出现画面:一间白色房间,一个小女孩坐在椅子上,脸上涂着笑脸彩绘,眼睛却红肿未干。
画外音机械播报:
>“Subject001,六岁,母亲车祸身亡。经三次镇定素注射及语言重塑训练,已实现情绪脱敏。当前状态稳定,可进行社会功能重建。”
镜头拉近,小女孩忽然转头看向摄像头,嘴唇微动。
阿砾立刻调高音量。
只听她说:
>“妈妈走之前,答应给我买棉花糖。我没吃上。我现在也不想要了。但我……我想再抱她一下,就一下……行不行?”
画面戛然而止。
沈砚背过身去,肩膀微微起伏。
阿砾默默换上第二卷。
接下来的十二段影像,如同一场无声的审判:
一位老人被要求忘记丧子之痛,因为他“影响团队士气”;
一名士兵被迫否认恐惧,否则会被判定为“不适合服役”;
一对恋人分开,不是因为不爱,而是系统评估认为“情感投入效率低下”。
最后一卷,编号013,画面竟是阿砾的父亲。
他穿着白大褂,站在实验室中央,面对镜头,神情平静。
>“我是林昭,N-12项目初代心理学顾问。今天,我正式提交辞职申请。不是因为技术缺陷,而是因为我亲眼看到,一个孩子因说出‘我想死’而被永久标记为高危个体,却没有一个人问他‘为什么’。
>我们教会机器识别微笑,却删除了哭泣的权利。
>我们追求绝对秩序,却抹杀了灵魂的杂音。
>如果文明必须以失声为代价,那我宁愿做个野蛮人。
>这些磁带是我偷偷保存的‘残渣’,若未来有人找到它们,请告诉世界??
>曾经,我们允许自己脆弱。”
视频结束,室内陷入长久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