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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咳咳咳!”的声音将守夜的侍女唤醒。
温了一夜的药和米粥顷刻之间端上来。
灵萱跪在廊柱床外间脚踏上,试探询问里面的二位主子是否要用早膳。
谢松仪嗓音沙哑,“不必,都去外间候着,这里不留人。”
竹玉般的大手轻轻拍了拍仍旧高热不退,正在闹觉的小娘子。
“苏盏玉?你可感觉好些了?”
“要不……”先把药喝了。
一只软热小手摸上他,契合的从指缝中穿过,墨黑的鸦发轻轻搔了下他布满硬茧子的手。
发尾停留在掌心,头轻轻靠在他肩窝上磨蹭。
因高热越发缱绻迤逦的姿态和眼角水光让他一时间止语。
喉结来回滚动,谢松仪狼狈偏过头颅。
“不可!”
不知是在警告谁,是在说何事不可为。
鬓发甩在病中人的眼睑,细微疼痛被放大数倍,加之她一夜未眠,身上难过,心绪脆弱。
苏盏玉竟微微抽泣起来,豆大的泪珠从脸颊飞快滑落,如同将碎未碎的琉璃一般。
与她平常那副机灵鬼模样相比,多出十分柔肠,百般依恋。
谢松仪瞳孔颤动,掌心被自己掐出血来。
感到她肩膀耸动,急急的转头垂眸去看。
大手扶着她嫩生生的脸庞,轻声哄着,怜惜着。
偏生闺中日短,日头高起。
好话说尽将一盏药喂了一半,谢松仪就必须穿衣上朝去了。
轻手轻脚关阖门扉,眉眼间的温柔瞬间被冰冷取代。
身姿挺拔的人披上大氅,步履生风,行走间如利刃斩过,煞气逼人。
“昨日夫人因何感染风寒,你且与我细细道来。”
楚歌手提装满刑部奏折的箱箧顿了顿,转而将负责此事的越琴推到前面。
越琴心下虽惊讶,但还是有条不紊的汇报。
打从与主母用膳,到回府后发热昏厥,事无巨细。
谢松仪听到安儿胡闹以致婶侄二人跌落马车,摔进积雪后,面容染上一丝薄怒,拂袖抿唇不语,周围三尺乌云密布,堪称神鬼难近。
直到在皇城外下马车时浑身低压才稍稍散去,招手吩咐越琴,越琴呼吸都放轻的悄默声儿上前,丝毫不敢看公子脸色。
“谢拾安罚跪祠堂,开宗明义章、纪孝章抄写千遍,夫人病愈前不给饮食,不予安眠,小惩大戒,下不为例。”
他转动手中扳指,眸子深处暗流涌动,对侄儿的愚蠢昏招嗤之以鼻。
“他既然有心要瞒天过海,就该准备的事事周全,而不是像如今这般牵累伯母,一个奴婢也能让他乱了心神,可见心智幼稚。”
冷笑后,道:“既然是惩罚,就要怎么痛怎么罚,将他身边那个奴婢也带走,杖二十。”
越琴低头称是,目送长公子随着满朝朱紫同去上朝,早已汗湿重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