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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一道口谕,慈宁宫的苏盏玉被晕头转向拽到南书房。
白面无须的太监恭请:“苏娘子,还请您上前一观。”
苏盏玉依言探头看去,只见盒中以琉璃瓶困着一只飞虫。
她小心翼翼拿起瓶子观察。
自言自语道:“蜂身蝶翼,通体紫红,飞舞时有磷粉落下,这是蛊虫啊。”
圣人闻言点头,语气沉沉:“前朝巫蛊之祸后圣君下令收缴天下巫蛊以便集中销毁。”
“但有些蛊虫火烧水淹刀砍皆无济于事,只得将这些难以销毁的蛊虫放置于琉璃瓶内集中看管。”
“朕以为数十年过去,以蜉蝣虫蚁之短寿早该灭绝才是。”
苏盏玉点头,按理说蛊虫被炼化后确实只有十余年时间。
将琉璃瓶放在和自己双目同一水平线上,她发现蛊虫的头部一直偏向正在说话的圣人方向。
蛊虫无主前并无五感,这一只蛊的目翳尚在,可以确定并未认主。
她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猜测。
纤细食指竖在唇间轻声:“嘘!”
一时间满室寂静,琉璃瓶中的蛊虫也失去方向,开始乱撞瓶壁。
苏盏玉确认了心中猜想,绷着脸提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百蛊死而蛊王现,蛊王无主亦可生灵,有百年之寿。
圣人面色骤然变得极其难看。
谢松仪八风不动,但看向蛊虫的目光更添三分厌恶。
苏盏玉便大概明白这蛊虫的归宿了。
在盒子被钱大监严严实实裹好后,苏盏玉深吸口气。
顶着巨大压力开口:“圣人容禀,蛊王生灵,其灵智会无形中影响其他蛊虫,虽远隔千里,但与蛊王同生共死,苗疆、岭南、百越皆是缺医少药之地,以蛊练药是当地人唯一的治病手段,求您看在十万边民性命的份上,留蛊王一命。”
“臣妇保证,绝不让他为祸人间,绝不让惨剧重演,若做不到,愿与之同焚,骨灰以铅汞永久封存。”
圣人与谢松仪皆是沉默不语。
她腰都快断了,圣人仍郁气难消,他闷声道:“来人拟旨,苏盏玉为太后诊脉,侍奉有功,特赐冬虫夏草与珍惜药材若干,擢为尚药监六品侍御医。”
“特许出入宫禁,无需内廷听宣,不受御医不下野限制。”
钱大监将包裹得密不透风的盒子交到苏盏玉手中,“苏侍御医,还不领旨谢恩?”
苏盏玉捧着装有蛊王的盒子,犹如捧着数万人性命,又喜又怕。
“多谢圣人,臣……”她跪在冰冷地上时才后知后觉感到怕,怕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出口,直接失声了。
脑袋里想的全都是,如果不是她今日入宫为太后诊脉,是不是等她下一次游医至岭南,就只能见到满目疮痍,病死者遍地了?
谢松仪拍拍她的手,替她将泣不成声的后半句补上:“不胜感激涕零。”
。
两人顶着漫天鹅毛大雪出宫。
苏盏玉的恢复能力堪比有九条命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