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第1页)
秋阳依旧高悬,树林里的风还在吹着。阿史那社尔再次翻身上马,他目光坚定地望向远方。
猎场的角笛声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狩猎的信号,而是胜利的赞歌。
阿史那社尔勒紧缰绳,带着众人,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
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扭曲地投在枯黄的草地上,如同某种沉默的寓言。远处,帝国的边城轮廓在天际线上逐渐清晰,巍峨而森严。
万寿宫
万寿宫的青石阶因细雨打湿,泛着冷硬的光。
“王爷,万寿宫到了。”
随行的柳根儿低声提醒,他的声音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恭谨。
融珍站在阶下,仰头望着道观朱红色的大门。
这里丝毫未变,仿佛时间在此停滞。他抬手整了整衣冠,墨色蟒纹朝服在雨中泛着暗沉的光泽。
马车里十三岁的阿史那社尔垂着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镶嵌绿松石的弯刀鞘——那是西厥王庭制式的弯刀,却被他刻意缠了圈天阙帝国的云锦,青碧色的丝线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像极了他此刻悬在半空的心绪。
阿史那社尔挑开车帘抬眼望去,朱红宫墙蜿蜒至云雾深处,墙头上爬满的凌霄花正开得热烈,殷红的花瓣层层叠叠,倒像是将这些年西厥王庭的血,都泼在了这道观的墙上。
他身后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玄色蟒纹锦袍的下摆扫过青石板,带着淡淡的熏香气息。
阿史那社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他的父亲,天阙帝国的摄政王融珍。
他微微侧身,垂手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是演练了千百遍,却始终没敢抬头看那双深邃的眼——那双眼睛里藏着太多东西,有执掌权柄的冷厉,有对西厥故土的复杂,还有一丝他看不懂的、属于父辈的沉重。
“进去吧。”融珍开口说道,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抬手拂去阿史那社尔肩上沾着的一片柳叶,指尖触到少年单薄的肩,眸色微沉。
这孩子,眉眼间还带着草原少年的桀骜,可骨子里的执拗,却像极了当年的自己。
道童推开沉重的木门,无声地引领他们穿过前院。
道观里香火气息混杂着潮湿的雨雾,缠绕在廊柱间。
融珍的步子稳而沉,每一步都踏得慎重。这时的他似乎像是有心事一般。
十四年前那个夜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黑虎城刚刚建设营帐连天,他与元淳道人在左贤王的营帐中秉烛畅谈,纵论未来大势。那道人的预言几乎全部应验,只结局稍有偏差。
如今他携子而来,是要问一个新的未来。
内堂门开,元淳道人背对他们而立,一袭青灰道袍,白发以木簪松松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