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张守义（第1页）

暮色像浸了水的棉絮，沉沉压在京城电视机厂家属楼的红砖墙上。

二楼王光伟家的窗户亮着暖黄的光，14英寸的熊猫牌电视机里正放着戏曲节目，王光伟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右手打着节拍。

陈淑芳坐在沙。。。

雪落无声，却在达瓦扎西的心里激起千层浪。她站在广场中央，火光映着她的侧脸，笔记本合上时发出轻微的“啪”一声。那行字像一颗种子，已经埋进时间的土壤，只等春风唤醒。

无人机缓缓掠过夜空，LED灯带拼出的“HELLO，TOMORROW”在漆黑天幕下如星河垂落。孩子们仰头望着，眼睛亮得像是盛满了整片银河。赵奶奶裹着厚棉袄，手里攥着一串刚从监测仪上拆下来的旧数据卡，喃喃道：“这玩意儿也能当传家宝喽。”王海生听见了，笑着接过话茬：“等明年，咱村每人发一块生态勋章，背面刻名字，正面刻你管的那块地坐标。”

笑声中，达瓦扎西悄悄退出人群，回到监测中心的小屋。屋内暖气不足，玻璃窗结了一层薄霜，她呵出一口白气，在窗上画了个小小的笑脸。电脑屏幕还亮着，全国地图上的绿点密密麻麻，像大地睁开的眼睛。秦岭事件后，三省联防机制正式纳入国家应急体系，“根系计划”的首批试点也已敲定??冯家屯、大理洱源、张掖民乐、崇左宁明四个站点将率先铺设地下传感网络，深度两米，精度可达0。5厘米。

但她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开始。

凌晨两点，系统突然弹出一条红色预警：陕西宝鸡某村级节点连续五小时无响应，且周边三个辅助基站信号衰减异常。她立刻调取卫星热力图，发现该区域夜间气温骤降，伴有强风，但并未降雨。排除自然灾害可能后，她启用“蜂鸣协议”的逆向追踪功能，试图捕捉设备最后一次激活时的声音残留。十分钟后，一段极其微弱的音频被还原出来??是人声，用普通话低声念着一串数字编码，语速极快，带着机械般的节奏感。

“这不是维修口令……这是指令注入。”她猛地站起身。

她迅速将音频上传至公安部技侦数据库比对，同时联系李哲。电话接通时，对方正驱车赶往西安。“我们也在查。”他的声音透着疲惫，“刚才截获一批加密通信，关键词是‘清网行动’，目标是摧毁‘根系计划’前哨站。你们那边有没有收到内部通知？”

“没有。”达瓦扎西眉头紧锁，“而且这个声音……不是中国人。”

技术分析很快证实了她的判断：语音合成痕迹明显，使用的是境外某AI语音引擎，曾被用于多起网络攻击事件。更令人不安的是，那段数字编码经过破译，竟是一组动态跳频参数，专门用来干扰我国自主研发的窄带物联网频段。

“他们在学习我们的系统。”她说，“而且进步很快。”

第二天清晨，国务院应急办召开紧急视频会议。达瓦扎西通过加密通道接入，汇报了宝鸡异常及语音攻击情况。会上，生态环境部副部长沉声道：“敌人已经从物理破坏转向认知入侵。他们不仅要切断我们的耳朵和眼睛，还想篡改我们听到和看到的东西。”

会议决定立即启动“净土盾牌”一级响应：所有新建传感节点启用量子加密传输模块；村级数据中心实行双人双岗制；凡涉及核心算法更新，必须由两名以上授权专家面对面确认签名。

与此同时，“童声数据库”建设提前启动。第一批招募的一万名儿童来自全国百个生态敏感区，每人配备一支定制录音笔，任务是每月录制一段关于家乡环境变化的口述日记。这些声音不会经过任何AI处理，直接封存至国家档案馆，作为未来百年生态变迁的第一手证言。

“为什么是孩子？”有记者提问。

达瓦扎西答：“因为他们不说谎。他们的记忆干净，没有利益，也没有恐惧。一百年后的人打开这段录音，听到一个八岁女孩说‘今年小河还能看见鱼’，那才是最真实的中国。”

消息传出，社会各界踊跃支持。华为捐赠五千台抗干扰录音设备；中央音乐学院组织志愿者为孩子们录制引导音频；甚至有一位退休老教师自发编写《儿童自然观察手册》，连夜印刷三千册寄到各个村庄。

就在一切有序推进之际，冯家屯出了事。

十月十七日，星期五。下午四点，负责记录大棚温湿度的小学生阿杰迟迟未提交数据。值班老师去他家找人，却发现孩子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呕吐不止。送往镇医院后，医生初步诊断为轻度神经性中毒，疑似接触某种挥发性化学物质。

达瓦扎西第一时间赶到现场。阿杰家离监测中心仅三百米，院门口种着几株薰衣草，是他妈妈从网上买的种子。她蹲下身仔细查看花盆，指尖轻轻刮过泥土表面??触感不对，太细、太均匀，不像本地土质。

送检结果让她脊背发凉：土壤中含有微量TCEP（三氯乙烷磷酸酯），一种常用于电子元件阻燃剂的有机磷化合物，具有低剂量长期毒性，可影响神经系统发育。而这种物质，并不在常规农业污染检测名录中。

“他们是冲着孩子来的。”王海生咬牙切齿，“想让我们怕，不敢再让孩子参与。”

达瓦扎西没说话。她坐在病床边，握着阿杰滚烫的小手，看着他额头沁出的冷汗，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在藏北高原喝下的那口被牦牛粪污染的溪水。那时她高烧三天，梦见大地裂开嘴，吐出黑色的雾。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站起身，拨通周博士电话：“把‘毒土计划’所有已知污染物列出来，做成一张动态威胁图谱。我要让每个参与‘童声数据库’的孩子家长都看到它。”

“你要公开？”周博士震惊。

“不，”她平静地说，“我要让他们亲手画出来。每个家庭领一张空白地图，标注自家周围的风险源。谁家养猪场排污口在哪，谁家作坊偷偷烧塑料，全都画上去。然后贴在村委会墙上，红笔标危险，绿笔标安全。”

三天后，冯家屯村委会外墙变成了一幅巨大的“生态真相图”。村民们起初犹豫，怕得罪人，可当看到阿杰的照片贴在正中央，下面写着“他只是想记录春天花开的时间”，许多人红了眼眶。

赵奶奶颤巍巍地拿起红笔，在村东头画了个叉：“老刘家的地窖里堆着废电池，我闻过味儿。”

初中生小林写下一行字：“我爸厂里夜里总冒黄烟，他说那是蒸汽。”

越来越多的名字被写上墙。有人愤怒，有人羞愧，也有人当场撕掉自家作坊执照，说“我不干了”。

这场自下而上的揭发风暴迅速蔓延。湖南、贵州、甘肃多地效仿，短短两周，全国共上报隐蔽污染源两千三百余处，其中六成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两成涉及现任村干部亲属企业。

媒体称之为“民心雷达”。

国家纪委监委顺藤摸瓜，查处了一批长期逍遥法外的“保护伞”。更有意思的是，某些原本极力反对信息公开的地方官员，突然转变态度，主动邀请“土地学校”学生去他们辖区开展环保宣讲。

“他们怕了。”李哲笑着说，“以前以为群众不懂，现在发现，孩子的眼睛最亮。”

达瓦扎西却没有放松警惕。她知道，真正的对手不会因为一次挫败就收手。果然，十一月初，内蒙古赤峰传来消息：一名参与“童声数据库”的牧童失踪两天后被找到，人安然无恙，但录音笔里的数据全部被远程擦除，取而代之是一段诡异的童谣，反复唱着：“山会睡，河会哑，没人记得你说的话。”

技术溯源显示，攻击来自一颗伪装成气象卫星的低轨间谍星，信号跳跃路径长达九个国家。更可怕的是，该卫星曾在过去三个月内多次飞越我国主要农业区上空，累计停留时间超过四百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