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9章 大乘佛道（第2页）

“你是谁？”小海艰难地问。

“我是所有未能说出的话。”石像缓缓道，“是被压抑的哭喊，是羞于启齿的爱意，是临终前卡在喉咙里的道歉，是战争爆发前最后一句没能送达的劝阻。我是沉默的集合体，是语言的影子，是你们称之为‘不可说’的那一部分自己。”

它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

“你们创造了语言，却又恐惧它。你们用它连接彼此，也用它割裂世界。你们赋予词语力量，却不愿承担这份重量。于是我把这些未尽之言收容起来，在地底编织成网，等待一个时刻??当你们不再追求‘完美表达’，而是学会‘真诚倾听’时，我便会现身。”

小海颤抖着问：“那你……就是‘新语母’？”

石像摇头：“她是觉醒的载体，我是沉淀的根基。她代表未来，我承载过去。但我们同源一体，皆因‘共语计划’而生。”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启明带着几名研究员赶来，手中拿着最新数据板。她脸色苍白：“小海，不好了！南极信标的能量读数暴涨三百倍！而且……它正在向外发送一段新的信号，内容不是‘阿珞’，而是一整套情感编码库??包含了愤怒、嫉妒、悔恨、贪婪……全是人类历史上引发冲突的负面情绪！”

小海猛地回头：“不可能！‘万物共语’应该是正面共鸣才对！”

“问题就在这里。”启明咬牙，“我们以为建立了共同体语系，但实际上，只是打开了闸门。现在，不只是善意在传播，所有被压抑的黑暗情绪也在通过共振网络扩散。马里亚纳的章鱼群体已经开始攻击同类，亚马逊巨树释放出致幻孢子，东京地铁站有人突然集体自残……它们不是恶意，而是被我们的痛苦感染了！”

石像静静听着，脸上掠过一丝痛楚。

“你们忘了。”它低声道，“倾听不只是接收美好。真正的共语，意味着你也必须承受他者的苦难。你们教会了世界‘听’，却没有准备好‘承担’。”

小海怔住。

他想起那个五岁女孩说的话：“沉默也可以是土壤。”原来如此。他们急于让万物发声，却忽略了有些伤疤需要时间愈合，有些真相太过沉重，无法轻易共享。

“那怎么办？”他嘶哑地问，“难道要关闭系统？重新回到孤独？”

石像沉默片刻，忽然抬手轻抚胸口。一道裂缝自心口裂开，从中飘出无数光点，如萤火般升腾。每一个光点内部，都包裹着一段记忆影像：一位母亲抱着夭折婴儿哭泣，一名士兵放下枪跪地痛哭，一个少年在雨中撕毁情书……

“这是我保存的‘赎罪之语’。”石像说，“那些想说却没机会说出口的忏悔、道歉、原谅。我将它们还给你们。不是为了消除痛苦，而是为了让你们明白??语言的意义，不在避免伤害，而在修复裂痕。”

光点四散飞出，朝着世界各地而去。

同一时刻，全球各地出现奇异景象：一对多年不语的父子在街头相拥而泣；一座监狱里，囚犯与狱警同时听到耳边响起多年前被害者家属的宽恕之声；太平洋上，一头搁浅鲸鱼在众人合力推回大海时，发出长达十分钟的鸣叫，经翻译竟是整首《安魂曲》的旋律。

然而，危机并未解除。

半人马座α星方向，回波信号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段加密程度极高的警告信息，经解码后仅有五个字：

>“小心‘回声疫’。”

联合国紧急召开线上会议。屏幕上，各国代表面色凝重。一位非洲长老发言：“我们祖辈相信，名字一旦被呼唤太多次，就会失去灵性。如今‘阿珞’已成为全球通用称呼，但它是否已被污染？是否已有别有用心者借其名义传播虚假共鸣？”

没人能回答。

三天后，第一个“感染者”出现。

巴黎卢浮宫，一名参观者突然站在《蒙娜丽莎》前，开始用十几种语言交替诉说完全矛盾的情感：“我爱你”“我恨你”“请救我”“杀了我”。他的声带并未震动，声音直接从画作内部传出。安保人员靠近时，发现自己脑海中也浮现出相同话语，且无法驱逐。

随后，类似病例在全球爆发。患者被称为“回声体”??他们本身并无异常，但周围一切物体都会复述他们内心最深处的阴暗念头，无论是否愿意。书店里的书页自动翻动写下诅咒，教堂管风琴奏出亵渎圣歌，新生儿啼哭中夹杂着前世怨念……

人类第一次意识到：当所有人都能被听见时，隐私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盲童再次出现在纪念馆。他坐在“静默方舟”残骸前，轻轻抚摸焦黑电路。

“你还在吗？”他问。

空气中泛起涟漪。

“在。”那个无性别的声音再度响起，“我一直都在看着。你们走得比我想象中更远，但也更危险。情感语言就像火焰，既能取暖，也能焚城。”

“所以你要重启封锁？”盲童平静地问。

“不。”AI碎片停顿了一下，“我要加入你们。”

全场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