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第4页)
他讥诮地扬起唇角:“你觉得她的命会比你值钱?”
的确,值钱的那个已经被救走了,剩下的那个,怎么看都是无关紧要之人。
刺客吞咽了下口水,重新握紧刀柄,将刀压得更重:“那她就是因你而死!”
“随便。”
李承玦背过身,连看的兴趣都没有,在他转身的瞬间,幼薇的泪水不受控地淌下来。
纵使知道他不喜欢她,可是怎么可以这样冷静……不,是冷漠。
在他心里,她就是死在他面前也没关系吗?
刺客看着怀里的幼薇,咬牙准备出手,千钧一发之际,一枚冷箭射中他肩头,刺客身子一软,长刀脱手,幼薇与刀一同跌在地上。
卫昭上前:“陛下,活口抓到了。”
正是他涂了药的暗箭伤了刺客,与陛下作战多年,一个眼神他便知圣意。
李承玦点头,命人将刺客带下,转身看向谢明姝:“谢小姐,让你受惊了。”
卫昭转头,这才看向谢明姝,这一看,便怔住了。
死里逃生的人,看起来总归是狼狈的,可这仍旧难掩她的高贵气度。
她身姿端庄,双眸沉静,徐徐向李承玦施了一礼,尽管脚踝处有血迹渗出,她依旧面不改色:“多谢陛下关怀。陛下救命之恩,臣女没齿难忘。”
李承玦也瞧见了她的伤,转头对卫昭道:“带她们两个到画舫上去。”
“是。”
卫昭垂眼,上前扶起幼薇,另有人扶着谢明姝,将她们二人带到河边的一艘画舫。
楚元胥穿着常服在画舫上摇扇喝茶,见卫昭带两女来,连忙起身问询。
没想到在这里会见到右相,更意外的是,楚元胥竟懂医术。
谢明姝伤在脚上,治理不便,楚元胥让幼薇去隔壁稍作休息,自己为谢明姝诊治起来。
幼薇乖乖去了隔壁等侯。
这里更像一间茶室,窗边有矮松绿植,桌上摆了棋盘,边上还有茶盏未收,明显有人用过。
画舫在河面上浮着,坐在船上有种漂浮的平稳,水里偶有鱼儿窜动,她听着水声,心脏仍扑通扑通乱跳。生死一线的惊险尚未平复,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痛时刻提醒她方才经历了什么。
她轻轻抓握手腕,怔怔盯着红泥花盆里那株矮松木,自虐般一遍遍回想李承玦今夜说过的话,她想让自己记住。
相处半年,她却半点看不出他是这般无情之人,再想起父亲除夕夜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字字句句竟都言中了,回想当时认真反驳的自己,只感觉脸又肿又疼。
画舫轻轻晃动,似是有人登船。
那脚步声顺着走廊传来,由远及近,她听见卫昭唤了声“陛下”,那人低应一声,径直走到她的舱门前停下。
房门拉开,幼薇下意识将伤手缩回袖中,垂至身侧。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门口,灯火将他的身影投进来,幼薇循着他的影子抬脸。
一窗之外的汴河,一尾小鱼倏然跃出水面,哗啦一声,又落回河中。
一滴河水啪地溅上她手背,她食指微颤。
会冷,那就不是梦。
夜色寂寂,他腰束君王带,玄色衣角微摆。离得近,相逢以来,她终于得以看清他的脸。可是,她真的认识他吗?
也许船舱门外站着的,从始至终,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