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洋篇前狼后虎(第2页)
舵室传来佐藤的声音:“该死!公子小姐们小心!要急转了!”
他话音刚落,船体猛晃,页目向一不注意就跌出了舱门。视线平向海面,远处几艘高悬酒岛旗帜的大帆船,炮口正对准行舟,就要齐头射击。
佐藤正不愧是源翼钦点的老舵手,凭他掌舵,行舟灵巧地避开了绝大多数要害炮击,掉了个弯往正南方逃去。
力士从水里扑起,顺手抄起一根木棍,踩着浮物,凶神恶煞地朝海盗帆船踏去。还没等海盗炮手调转炮口,力士就已经登上他们甲板,与水手们缠斗一处。
海盗总督站在主舰船头,望着这位不速之客。见几百名水手一拥而上竟也拿他不下,甚至已有败象,于是跃身上前,拔剑拨过木棍。
力士观她模样,不过是一少女,裹着格纹长衫,身上还串着木果香囊,心中起疑,又抬头看向船帆上的酒桶纹样,举起双手尴尬笑道:“错了!错了!是自己人!”
少女以为他要投降,仍挥剑砍向他脖颈。力士后跳躲过,急道:“你们那么多人手,就没一个翻译吗?”
少女剑势愈急,力士不得已要空手夺剑,用血肉钳住刃边,忍痛咬牙道:“你们中的谁出来翻译翻译!我是沙组织的李闯!与你们上头是熟识!”
少女力道未减,冷冷问道:“北境的人怎么是东方长相?张口闭口满是青龙语?”
李闯未料到面前人就会青龙语,惊喜答道:“我原就是青龙国人,但长在北境。这么说来,你就是豆蔻吧?”
豆蔻皱眉,剑上多压两分力气,问道:“谁跟你说的?”
李闯吃痛嘶了一声,急道:“我南北往返也帮忙捎运三拳头,和各家都有生意,所以有所耳闻。”
豆蔻这才肯收剑,传令船医给他包扎,又命水手满帆去追那艘行舟。水手长忙来回话:“大人,追不得,您看远处,厚重的云已经压了下来,漫天蜡黄,该要起风暴了。”
豆蔻听他这么说,果真觉着身上湿黏,空气中的腥臭味也翻涌扑鼻。抬头望天,海鸟们怪叫嘶鸣着,逃一样的飞向别处。她当即下令:“回港!”
海盗们通话用的是北岛语,李闯只听懂了回港二字,正觉着奇怪,要问她原因。
豆蔻转头道:“李闯?海上风暴要来了,进舱躲一下吧。”
再说行舟一路往南逃去,渐不闻炮击声。页目向探上甲板,见再无追兵踪迹,总算松了口气。他以为是虎狼巧遇相争,所以得幸脱困,就要去与他们去传好消息。
此时佐藤又喊道:“公子小姐,我这儿镜片老了,看得不真切,你们能上甲板看看天气么?”
页目向闻言,左右张望,大声答道:“大伯,天气好着呢!风平浪静的!”
“天是什么颜色的?”
页目向又抬头观望:“黄里泛青。”
“有云么?”
“天边有积云,像铁砧一样。”
“坏了!要起大风了!”
页目向听说如此,立刻大步抢去锅炉舱。
内陆人当然不清楚海上天气变化,而海浪正以一种缓慢而庄严的步调涌来,推着行舟起伏。
风雨来时瞬息万变,明亮的天突然被乌云遮蔽,雷声电光在远处证言,风暴裹挟着水雾与积云,通天彻地,一柱而来。
行舟航速极快,风柱始终赶不上,只是卷起的浪与呼啸的风把行舟当糠一样的筛抖。
大雨骤下,积水从甲板渗进船舱。岩嶙与木弈轩都被晃匀了,扶着一边把手,吞咽口水止恶心;炎煜朱还想抢炉子,一个没留神,蹦出几块烧红的煤炭,他刚想去捡,一个大浪摇来,没站稳,扑滚撞向舱板,磕了一背淤青;斯堪曼聪明,变作夜蝠躲在空中;岩澜沧则使了个千斤坠的功夫,硬是稳住了身形;而页目向刚进锅炉舱没多久,还没找准扶手就摔了下去,探着栏杆才勉强爬起半个身子,紧拽着不松手。
闪电与雷鸣还在追赶,烈风与暴雨仍在迫近,众人没空关心其余的事,只一心要往岸上逃。又都恍恍惚惚,个个昏昏沉沉,没能有半点作用。多亏舵手的确老手,任凭浪高风阻,双手不离舵轮,硬是将飞舟驶出风暴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