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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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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门大敞,明灯长街,人影寥寥无几,只剩下几个小贩在收拾摊子。

温淳盯着江淮漪后脑勺,仿佛要看穿她似的,跟在身后隔着几步距离。

出了寺门,长长的的高阶下停着两辆马车,还有一队兵马候在四周。

江淮漪睨向阶下,竟有些不知如何应对裴循。

真正的江淮漪若是遇到这种事,应是如何回应他?应是什么表情,会说些什么?她方才见到的裴循那一面,说的那句话,有没有符合她的性格,自小生活在爹娘的庇护下,看到自己的枕边人手覆鲜血,会不会害怕?

她只是个普通人,不会读心术,也没有很大的天赋去揣测旁人的想法,整日面对裴循演多了也会疲惫。可现实已经如此,她只能妥协累和痛苦,去想去猜,有始无终。

她明明一开始,只是想离开京城,这么简单的愿望。

在她眼里,任何人无关紧要,尚书府只要让她干什么,她去做就好,她不会在乎任何人,除了阿娘,毫无牵挂。

可为什么,今日那些人,那些事,邬影门,刘氏,沈即,在打斗中死去的那些人,每一个毫无生气的模样会让她某处那么疼,看到死去,就像是成为他们,走遍他们的一生,身入其境,感受他们的痛苦和幸福,随后在悬崖之上,从高空坠落。

就像温淳说的,在那条巷子里,昏暗一片,什么都看不到,可她听到人的悲鸣,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去救,只有一丝犹豫。

她厌恶这种感觉……

那些血,那些命,从头到脚流畅的循环,与血相融,刻在四肢百骸,永不磨灭。

很多事情她都害怕,也不认为自己多聪明,她的怜悯就是虚无缥缈的风,只是轻轻碰到,一瞬既过,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自己过的也很不好,身在两难之中,只要露出丁点破绽就会被吞噬。

她扪心自问,若是旁人出了事,她会冲上去救他一命,而答案早就显而易见,那个在寺内救他的村民,昭昭,在温淳和他的抉择下,她选择了自己去承受伤害。

刹那间的决心,就因脑海里先想象到一个人生命的离去,就消散了。

多么可笑……

多么懦弱……

已落至最后一台阶梯,两辆马车她早就认出裴循所在的那辆,她走过去,撩开车帘。

洒水搬的血红痕迹映在那身胜雪的长衣,狐裘覆在身上,像是挡了一层霜般。一张病态,极其苍白的脸倒在窗沿,他整个人缩成在角落里。

她看到他的双眸渐渐裂开一道缝隙。

“阿……衡……”

裴循叫她的名字,“衡”字几乎闻不可闻。

他唇色如雪,一只手轻飘飘扶助窗沿,一点一点挪动,时间是那么漫长。

他终于与她近在咫尺,眼睛要融入她的身体般。

江淮漪指尖颤动一下,看着裴循,想起那把匕首,身后的尸体,那个场景。

锦仪说裴循是为了自保所以才将那些人杀了,这是他的选择。她不是裴循,不知当时他的心情,所以无权干预,无权与他说你如何如何做。

可她还是痛苦,那种痛苦浇灌在看到他同他说的第一句话。

两种矛盾自相残杀。

但她也只能藏在心里。

裴循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触感冰冷,江淮漪握住他的手,捂在脸上蹭了蹭。

“殿下,回家吧。”

裴循眸色闪过情绪,他浅笑,将她拉到怀里,整个身子紧紧的裹住她。

“我好冷。”只是刚说完这句话,江淮漪感受到束缚感消失,只存留了裴循微乎其微的呼吸。

天色幽深,月光皎洁,抬头看像是被黑色的被褥裹着似的。

已是鸡鸣之时,如此深夜,世子府却不及昼日,门前门后忙忙碌碌。

澹沁阁不像往日那么安静了,一群人脸色煞白,候在卧房门外。

沧影怒气冲冲的拽起其中一人的领口:“殿下病情究竟如何?为何你们无一人敢来诊治!”

“大人!大人饶命啊,并非我们几人不敢诊治,只是殿下目前这状况,根本无法诊治啊!”

那人喘着粗气道:“世子殿下自小身子羸弱,本就不能沾一点小毛病,如今这一箭直穿殿下肩膀,那箭上还落了剧毒,已是渗入殿□□内,若是再将箭拔下来,处理伤口,这毒若没清理干净再折腾殿下几个小时,那能不能活下来我们几人不敢担保啊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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