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又见黑烟升起（第1页）

尼古拉?特斯拉的手指沉稳地按下了那个闪亮的按钮。

一瞬间，一阵电流声开始嗡鸣，轻微地仿佛只是人群屏息后产生的幻觉。

“微型巴黎”的基座传来一阵清晰的震动，如同城市地下的脉搏开始苏醒。

。。。

第七天的晨光透过博览会主厅高耸的玻璃穹顶洒落下来，将无数金属构件与电线镀上一层淡金色。人群尚未完全涌入，但工业宫内已是一片喧嚣前奏。莱昂纳尔站在特鲁夫展台前，目光再次扫过那辆八轮电动车??它静默地停在展位中央，像一头被驯服的钢铁野兽，只待一声令下便奔腾而出。

“它确实惊艳。”特斯拉?标致低声说道，手指轻轻抚过车身边缘的一条接缝，“但这不是终点。这只是起点。”

莱昂纳尔没有立刻回应。他看着远处工人们正从白布遮蔽区搬运出某种庞大设备的部件，脚手架微微晃动，木板吱呀作响。他知道，那才是今日真正的重头戏。莫顿大使昨夜悄悄透露：美国将在今天上午十点正式揭幕一项“足以改变城市面貌”的电力系统集成方案??一个完整的直流供电网络模型，涵盖发电、输电、照明与动力应用，甚至包括一套微型有轨电车轨道。

“他们在展示未来。”莱昂纳尔喃喃道，“而我们……还在讨论能不能把电池做得再轻一点。”

特斯拉转头看他：“可他们的未来是锁死的。直流电无法远距离传输，电压一降，效率全失。他们建十个电站，也不如我们一座交流变电站来得高效。”

“问题是，”莱昂纳尔苦笑，“谁来说服世界？资本听的是声音最大的那个，而不是最正确的那个。”

话音未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佩蒂气喘吁吁地跑来，小脸通红：“爸爸！苏菲阿姨说你要去看‘会唱歌的房子’？是真的吗？”

“差不多吧。”莱昂纳尔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那是无线音频传输实验装置，能把剧院里的音乐通过电磁波送到另一个建筑里播放出来。虽然现在还只能传几十米，而且杂音很大。”

“比留声机厉害多了！”佩蒂眼睛发亮，“我能去听吗？”

“当然。”他牵起她的手，“不过得小心点，别碰那些线圈和天线。”

三人穿过人流渐密的展厅，来到西门子展区外围。那里早已围满了观众，不少人举着笔记本记录数据，还有几位穿着黑色礼服的记者手持速记笔，在人群中穿梭采访。中央平台上，一台外形古怪的机器正发出断续的男声吟唱??一段来自巴黎歌剧院的《浮士德》选段，经过调制后以无线电波形式发射，再由接收端还原成声音。

“这还不是真正的广播。”特斯拉冷静分析，“频率不稳定，信号衰减严重，且极易受干扰。但如果能找到共振频率并加以稳定……十年之内，每个家庭都能拥有自己的‘空中信使’。”

莱昂纳尔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台笨重的发射器。他知道，这项技术在未来会被广泛应用，但此刻仍处于襁褓之中。真正让他心头一震的是??爱迪生团队至今未展出任何涉及无线通信的内容。他们专注于直流系统的完善与推广，仿佛整个电气世界的未来都应围绕铜线展开。

“他们在害怕。”他忽然说。

特斯拉侧目：“谁？”

“爱迪生。”莱昂纳尔嘴角微扬，“他知道交流电和无线技术终将动摇他的帝国根基。所以他要用规模压人，用合同捆人，用舆论攻人。今天的揭幕式，就是一场宣战。”

正说着，钟声敲响九下。工作人员开始清场，引导观众退至安全线外。莫顿大使亲自走上临时搭建的演讲台，身后跟着托马斯?索雷尔与两名身着深色工装的技术人员。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女士们，先生们！”莫顿的声音洪亮清晰，“今天我们见证的，不仅是美国工业精神的胜利，更是人类对光明与动力掌控能力的又一次飞跃！请看??‘阿尔芒-爱迪生联合电力系统’原型机首次公开展示！”

随着他挥手示意，覆盖在巨大装置上的白布被同时拉开。一座仿照小型发电站建造的模型显露真容：中央是一台蒸汽驱动的直流发电机，通过粗壮电缆连接到六个独立区域??住宅照明区、工厂动力区、街道路灯阵列、电梯模拟装置、电话交换站，以及最引人注目的??一条环绕展台的小型轨道，上面停着一辆迷你有轨电车。

掌声雷动。

索雷尔上前一步，神情庄重：“这套系统已在新泽西试验运行三个月，证明其稳定性、安全性与经济性均达到商用标准。我们计划在未来五年内，在芝加哥、纽约与费城建立三座同等规模的城市电网，并向全球合作伙伴开放技术授权。”

莱昂纳尔冷笑一声：“技术授权？说得真好听。等签了合同才发现，所有核心专利都在爱迪生名下，你们不过是代工厂罢了。”

特斯拉皱眉：“但他们确实做到了整合。这不是单一发明，而是一整套生态。”

“没错。”莱昂纳尔点头，“所以我们也必须加快进度。‘索雷尔-特斯拉电气’不能只卖灯泡和电机，我们要做的是??城市能源架构师。”

就在此时，一名法国技术人员匆匆赶来，递给莱昂纳尔一封密封信函。他拆开一看，瞳孔微缩。

“怎么了？”特斯拉问。

“巴黎分公司来电：第一批商用交流变压器已完成测试，效率达87。6%，远超预期。另外……贝尔实验室来函，希望与我们合作开发基于高频电流的无线语音传输项目。”

特斯拉双眼骤然明亮：“他们终于意识到方向了吗？”

“也许。”莱昂纳尔收起信纸，“但更重要的消息是??尼古拉?特斯拉本人已在前往法国的船上。三天后抵达勒阿弗尔。”

特斯拉猛地抓住他手臂：“你说什么？真的？”

“千真万确。”莱昂纳尔微笑，“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坚持用‘特斯拉’命名电动车品牌？我在等他。只有他，才能让交流电真正站起来。”

两人对视片刻，无需多言。未来的轮廓正在眼前缓缓成型。

十点钟刚过，博览会东翼传来一阵骚动。原来是由古斯塔夫?特鲁夫主持的电动车公开试驾即将开始。那辆八轮电动车已被推至户外测试跑道起点，周围聚集了上百名记者与工程师。莱昂纳尔带着众人赶到时，恰好听见主持人宣布：“本次测试全程五公里，途经坡道、碎石路与弯道，旨在检验车辆续航、操控与稳定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