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迪菲亚兄弟会(第3页)
他们为之付出了青春和汗水的城市,像丟弃垃圾一样,將他们扫地出门。
梦境的最后,是一艘在黑夜里上下浮沉的船。
身边是兄弟们绝望的脸庞,还有一个女孩的哭声。
……
石窟深处,空气冰冷,混杂著廉价麦酒发酵的酸味、汗臭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范德的意识从混沌中上浮,头痛欲裂。
这不是宿醉,更像是被钝器反覆敲击后的余波。
他身上盖著一张粗糙的毛毯,扎得皮肤发痒。
身下不是席梦思床垫,而是铺著乾草的冰冷石床。
梦还没醒?
范德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了足足十几秒才逐渐聚焦。
眼前不是他臥室里那盏价值不菲的义大利水晶灯,而是一个摇曳的火把,插在岩壁的缝隙里,火光將粗糲的石壁照得忽明忽暗。
这里像个山洞,或者矿井的深处。
“暴风城那帮杂种!他们寧愿钱给那些法师造高塔,也不愿意付我们工钱!”
“我们建了整座城!现在却像狗一样被赶出来!”
“跟他们拼了!攻进暴风城,把属於我们的钱抢回来!”
洞窟外传来嘈杂的怒吼,像一群困兽在咆哮。
范德撑起身体,坐了起来。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是一双属於白种人的手,宽大,骨节分明,掌心和指节布满了厚实的老茧和新旧交错的伤口。这不是他那双常年握著酒杯和签字笔的手。
他摸了摸脸,高挺的鼻樑,轮廓分明的下頜线,还有一头微长的黑髮。
梦里的那张脸,艾德温·范克里夫。
“爸爸?”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范德转过头,看到一个小女孩。
她约莫四五岁的年纪,穿著一件打了补丁的麻布裙,赤著脚,一头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枯黄的黑色长髮披在肩上。
她那双淡棕色的眼睛睁得很大,像受惊的小鹿,里面满是担忧。
梵妮莎。
这个名字自然而然地从他脑海里冒了出来。
范德的心突然像是被一只手攥住了。
他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有一个孩子。
他曾经想过,如果有个女儿,他会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她。
而现在,一个女儿就坐在他面前。
瘦得像根豆芽菜,眼神里带著与年龄不符的惊恐和早熟。
一种源自血脉的联繫,如同电流般击中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