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第2页）

江昀言看到他之后，脸色就有些差。

认识对方这么久，周明旭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这样复杂的情绪，他忍不住轻声询问，“没事吧？”

江昀言回过神，“没事。”

怎么可能会没事呢，那是他这辈子最在乎的人，他已经做好了永不再见的准备，可没想到，却在今天碰到了。

他的心中此刻有很多疑问，纪驰舟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又什么时候开始有看展的习惯了？他刚才认出自己了吗……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如果对方向他走过来，他要说一句“好久不见”，还是故作轻松道:“好巧，原来你也在来看展？”

可是对方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然后转身走掉了。也是，当初分手是自己说的，还闹得那么难看，对方凭什么要给自己好脸色呢？

他应该恨我的才对，竟然还敢期待些什么，真是有些荒唐了。

周明旭了然，看出江昀言好像不太想多谈，便转移了话题，“走吧，我们去看下一个展区。”

“嗯。”

江昀言跟在周明旭身后，忍不住回头望向纪驰舟的离开的方向，很可惜，哪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好像刚才的一幕只是他的幻觉。

就该这样的，他想，他们本就不该再有任何交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看完剩下的展览的，那些色彩和线条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周明旭在一旁的讲解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小言，你还好吗？”分别时，周明旭还是忍不住问，“你的脸色一直很白。”

“我没事，可能就是有点累了。”江昀言笑笑，声音一如往常，“今天谢谢你陪我看展。”

回到工作室，张苒宜正在和几个同事聊天，看到他们便开口问道:“回来啦？展览怎么样？”

“展览不错，看到了很多有创意的作品。”

周明旭也感叹，“是啊，看来我得多精进下自己了。”

江昀言将外套挂好，径直走向自己的办公桌，张苒宜看他状态有点不好，于是跟了过来，“晚上几个朋友组了个局，一起吃个饭吧？放松一下。”

“不了，”江昀言委婉拒绝，“我有点累，想直接回家休息。”

看他有点过于苍白的脸色，张苒宜把劝说的话咽了回去，体贴道：“那好吧，你好好休息，可别熬夜啊。”

独自回到家，江昀言背靠着门，缓缓呼出一口气。下午与纪驰舟对视的那一幕，不受控制地在脑海里反复上演。

纪驰舟的身形比过去更加高大，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冷硬。还有对方看他的眼神，曾经那双眼睛虽然也没什么情绪，可却也对他流露过笨拙的温柔和专注。而今天，那双眼睛里只剩了漠然。然后，就是纪驰舟转身离开的那一幕，动作干脆利落，连头也没回。

心脏后知后觉地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将那道冷漠的背影从脑海中驱散。

这三年他像个胆小鬼一样，说不清是不在乎，还是太在乎，他刻意不去看所有关于纪驰舟的消息——他不敢知道对方过得好不好，不敢知道对方是否开始了新的生活，他怕任何一个微小的消息，都会成为压垮他维持平静生活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以为自己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可以坦然地接受此生不再相见的结局。

可原来，只需要一个猝不及防的照面，他辛苦筑起的心防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那些回忆如同潮水般向他涌来——纪驰舟动作温柔地给他吹头发，在他被病症折磨时给他的温暖的怀抱，深夜回家时落在他发顶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