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联（第2页）

这种异样的寂静，司炳何感受到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担忧。

一周之后，望着窗外白花花的日头，司炳何终于按捺不住，拨通了邓彦彦的电话。

“你最近有联系到她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邓彦彦的声音带着犹豫：“她家里有点事，临时回去了一趟。现在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这个含糊其辞的回答，反而让司炳何更加觉得不安。

司炳何并不了解陈晚侬，陈晚侬的家庭，陈晚侬的生活环境，陈晚侬过去的一切——在司炳何这里，都是死板的空白。

这种认知上的空白让她感到一阵心慌。

“你可以去她那里看看情况吗？”司炳何请求道。

“我……陪淼淼去了北京。”邓彦彦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有些为难。

“那在星城她其余的朋友呢”司炳何不死心追问。

“其余的朋友……”邓彦彦叹了口气，“你觉得她很喜欢交朋友吗？”

“陈晚侬……她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片刻后，邓彦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郑重：“司炳何，拜托你去看看她吧。算我……以朋友的身份请求你。”

星城其实不远。高铁两个小时。

司炳何再次点开那个沉寂的对话框，绿色的消息气泡孤零零地悬着。打字，删除，再打字，再删除。

问“你家里怎么了？”——太越界，她们的关系还没到那一步。问“你还好吗？”——太苍白，如果她不好，这句问候毫无意义。

最终只剩下一排空白的输入框，映照着司炳何茫然的脸。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攫住了她，隔着屏幕的关心，在此刻显得如此遥远和虚伪。

最后司炳何把手机搁在桌上，看着它慢慢暗下去。

……

下午五点十五分，司炳何坐上了开往星城的高铁。

司炳何没什么可收拾的，只带了身份证，充电器，出门的时候只会了司春霞女士一声。

快的话，她只要确定了陈晚侬没事，甚至可以当天去当天回——这个想法成了最合理的借口，让她可以暂时搁置所有“应不应该”的顾虑，只遵循内心最直接的冲动。

列车启动时发出平稳的嗡鸣，窗外的站台缓缓后退。

司炳何靠在车窗上，戴着耳机，播放着三天前来自陈晚侬的那条模糊不清的语音。

当列车穿过隧道时，黑暗突然笼罩下来。车窗变成一面模糊的镜子，映出司炳何的脸。隧道里的灯光像流星般划过，明明灭灭。

司炳何胡乱地想着，最好的情况是陈晚侬安然无恙地打开门，然后因为自己的莽撞贸然造访而生气。

她甚至暗自期待着得到陈晚侬一场带着不满的质问——横竖自己找个借口把这件事情圆过去就行了。

陈晚侬会蹙着眉问：“你怎么来了？”神态一如往常的克制冷静，但眼角会泄露一丝藏不住的惊讶。司炳何连解释的词句都在心里排练好了：“正好来星城办事。”

这个借口拙劣得让她自己都想笑。

司炳何到达小区的时候，月亮已经露出来小尖。

那棵老槐树伫立在小区中央，枝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投下的影子犹如水墨画里浓淡相宜的皴笔。树周围砌着一圈石凳，有个老人正坐在那里慢悠悠地摇着蒲扇。不远处，儿童游乐场的秋千轻轻晃动，仿佛刚有孩子离开。

树影婆娑间，五楼那个熟悉的窗户漆黑一片。司炳何不自觉地攥紧了背包带。她打开手机做最后的确认，向那个沉默了一周之久的头像发送了微信语音通话邀请。

十几秒的铃声响起，显得格外的漫长。

直到【嘟嘟嘟——】的挂断声响起。在寂静的夜色中突兀又刺耳。

司炳何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最后的决定，走进了那栋熟悉的单元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