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如虎添翼二更（第2页）

“可是岳昭，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我越是拼命记住她，就越容易被夜枢利用。因为真正的林晚，从来不想让我这样活着。她想要我吃饭，想要我晒太阳，想要我遇见新的人，看过新的风景。她要我好好地，而不是背着她的影子，一步一步走向毁灭。”

雨越下越大。

他举起琉璃匣，让那缕初醒之火贴近心口。幽蓝火焰微微跃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竟缓缓延伸出一丝细线，钻入他眉心血纹之中。

刹那间，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七岁的苏砚坐在梦教室里，手里捏着一支蜡笔，画了一幅画：两个大人牵着一个小男孩，在春天的原野上奔跑。旁边写着：“这是我爸爸妈妈，还有我。”

??林晚躺在病床上，手指颤抖地写下最后一行字：“知寒，替我看看春天。”

??自己跪在废墟前，抱着她的尸体，嘶吼着“为什么不能是我”？

??还有……还有一幕从未记起的画面：

黑暗中，一座巨大的钟楼矗立在虚空之上，钟摆由无数哭泣的脸组成，滴答、滴答，数着人间的哀伤。一个孩童的声音在回荡：

>“你们都不来接我，那我就把所有人都留在梦里。”

陆知寒猛地后退一步，捂住头颅，冷汗混着雨水流下。

“他在等我。”他喘息着说，“他把我当成父亲，也当成背叛者。他建了这座钟楼，就是为了逼我回去，逼我承认??如果不是当年我选择切断连接，他就能活下来。”

岳昭扶住他肩膀：“那你现在怎么办？去救他？还是杀了他？”

“都不是。”他站直身体，眼神坚定如铁，“我去告诉他：你没错，我也没错。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如果你真的希望被爱，那就学会接受现实中的不完美，而不是把全世界拖进你的梦里。”

他将琉璃匣收入怀中，转身踏上石桥。

“我会带回苏砚的灵魂，或者……终结他的执念。但在这之前，我需要一件东西。”

“什么？”

“慈相的核心密钥。”他说，“我要短暂关闭全国范围内的自动导梦系统，切断所有滞梦者与梦域的连接。只有在绝对清醒的状态下，人们才不会被‘归魂’幻象迷惑。”

岳昭脸色骤变：“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全国至少十万名依赖导梦疗愈的心理患者会瞬间失去支持，很多人可能会崩溃，甚至自杀！”

“我知道。”陆知寒望着远方，“但如果不这么做，夜枢就会利用他们的脆弱，完成‘大归’仪式??让所有思念亡者的人，在同一刻梦见亲人归来。那一刻，现实将不再是现实。他们会主动放弃呼吸，只为留在梦中多一秒。”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清晰：

“有时候，救人，得先让他们痛醒。”

岳昭久久不语，最终从颈间取下一枚玉符，递给他。

“这是慈相副钥，权限仅次于院长。使用它会有反噬，最多支撑三个时辰。超过时间，你的意识会被强制抽离，陷入永久昏睡。”

陆知寒接过，握紧。

“够了。”

两人在桥头分别，再无多言。岳昭的身影渐渐隐入雾中，而陆知寒继续南行。

三日后，抵达南岭断崖。

此处地势险绝，常年云封雾锁，地图上无名，唯有古老碑文刻于岩壁：**梦尽处，钟声起**。

他攀上绝壁，发现一处隐蔽洞窟。入口被藤蔓遮蔽，内里却宽敞如殿，四壁镶嵌着数百面铜镜，每一面都映照出不同年代的景象：战火纷飞的城池、洪水淹没的村庄、疫病肆虐的街巷……全是人类历史上最悲伤的时刻。

洞窟尽头，是一座由白骨堆砌而成的钟楼模型，高约三丈，每一块骨骼都刻着名字??全是这些年上报的滞梦者。

而在钟楼顶端，悬挂着一口残破的青铜钟，钟身上铭文清晰可见：

>**愿天下离人，终得重逢**

陆知寒走上前，伸手触碰钟身。

嗡??

一声低鸣震荡开来，整个洞窟的铜镜同时闪烁，无数声音交织响起：

>“妈妈，我好想你……”

>“爸，你说过年回来的……”

>“阿?，我每天都在烧纸钱，你收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