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页)
她口中的书生,也就是今上三年前出降的嫡三女宁安公主的附马爷了。
元宝打了寒战,幸好姑娘捂住了她的嘴。否则继续让她说下去,万一被人听到了,死一百次都是不够的。
沈元惜一早就猜到了这故事是傅芸的经历,递了张帕子给她。
傅芸拭了拭眼角的泪,颤着声音道:“所以用不了三百银,姑娘施舍我几两,让我葬了义母就好。”
“你恨吗?”沈元惜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傅芸怔住,过了半晌才木呆呆的道:“不恨了,都是我招来的麻烦,他现在已经是附马爷啦,我的憎恨,于他没有任何影响,平白惹自己难受罢了。”
“你在怨自己。”沈元惜语气肯定。
方才在摊位上她就发现她神情寡欢,强颜欢笑,以为是为生计发愁,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坏人逍遥法外,受害者自欺自艾。
“这不是你的错,错的是他们,白眼狼书生、贪得无厌的堂伯家,该自愧的是他们。”沈元惜神色凝重:“你愧疚,是在替他们愧疚,只有你愧疚了,他们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如今的一切,你过得好,坏人才会心虚、才会害怕。”
元宝愤愤点头,傅芸苦笑道:“姑娘多大年纪了?”
“十四。”沈元惜很想说自己二十八了,但太子的存在就像一把剑悬在头上,只要她一暴露,就会掉下来。
“才十四岁,就这么聪明。”傅芸自嘲一笑:“我见他那年,也是十四岁,一样的年纪,怎么偏我这么蠢。”
沈元惜一阵沉默,温声道:“这不叫蠢,这是没有经历过苦难的单纯。”
“姑娘不也是养尊处优长大的吗,难道姑娘也?”
“几个月前,我父母被逼出海寻珠,我则被县令强抢到了府上,即便有贵人相助得以脱身,收到的却也是父母的死讯。”沈元惜语气无波,就像在讲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一样:“养家的重担落在我肩上,我选择了从商,时至今日,我已是皇商。”
傅芸瞪大了眼睛,错愕道:“几个月的时间,从采珠女变成了皇商?”
“我运气好,有贵人相助。”沈元惜依旧是那一副漠然的神色,短短几个月破格成为皇商,被她说得像是买了一篮菜一样。
“那个强抢我入府、逼我父母出海采珠的县令,如今已被摘了乌纱帽。”
沈元惜继续道:“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做了坏事的人一定会受到惩罚,只是会迟一些罢了。”
“你要相信,天意是站在你这边的,连你都自暴自弃了,老天要如何替你惩罚坏人?”
“听你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傅芸眼中闪着泪花,却变得坚韧,“姑娘家中可还缺做事的?妾身不才,只读过些书,愿意跟在姑娘身边做个账房。”
沈元惜:!!!
她承认她将傅芸叫上马车,是动了将人收为己用的心思,没想到她还没提,这事就要成了!
当真是,意料之外。
沈元惜心中喜极,面上不显,依旧是那副淡定的模样,显得格外沉稳。
傅芸一时摸不准她的意思,只觉得这姑娘深不可测,才十四岁就这般藏得住事,难怪能做到皇商。
“既然娘子有心,那我也不好拒绝。”沈元惜思索着措辞,“恰好,我在京城盘了一家铺子,准备拿来做珠宝行,娘子可有兴致做个掌柜?”
“那是再好不过了,奴家幼时随父亲行商,略懂些皮毛,必不会叫姑娘失望。”傅芸拾起笑意,再抬头时,已没了怯懦自卑。
沈元惜拍了拍她的肩,对她的反应很满意。
元宝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的,还没理清思路,自家姑娘就又拍板决定了一件大事。
她呆呆地问:“姑娘,首饰铺子要开张了吗?这么快啊,货物都还没运过来你。”
“噗!”傅芸失笑,看向沈元惜的目光更加佩服。
能把家里的丫头养得如此单纯,可见这姑娘气魄,绝不是个苛待下人的主子。
“不知奴家能否有幸知晓姑娘名讳?”傅芸语气略带探究,沈元惜启唇轻声道:“小女元喜,东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