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第1页)
江欲燃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的腹腔里发出一个极其短促地似笑非笑的音节,他迈开步子朝前走,走到沈靳背后,看着他的侧脸:“那天晚上你说除非我死了这条心,否则不让我叫你哥,可我昨天晚上也叫了,刚刚也叫了,你都没有反驳,哥哥,你以为你那点心思藏的很深吗?你就是个胆小鬼,遇到点事就要把我往外推,我偏要叫你哥,我就是喜欢我哥,我就是想要上我哥,你是吗?”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弯腰附在沈靳耳边,温热的气息洒在沈靳的耳廓上。
“不用你赶,明天我就走了,哥哥,要不我们打个赌吧,总有一天你会自己打开清水湾的大门让我回去。”那个夜晚被人打包从那里扔了出来,这些年的江欲燃是真的一次也没有回去过,一辈子很长,他可以用整个余生来告诉沈靳他的喜欢不是一时兴起。
后半夜的雨就没有停过,湿冷的风席卷城市的大街小巷,沥青路上湿漉漉一片,慢慢地,街上有了三三两两的车辆驶过,天边撕开一条口子,丝丝缕缕的晨曦从长夜中露出头来,幽蓝的天幕悬于上方,沉寂一夜的城市逐渐苏醒,行人陆陆续续走出家门。卖早餐的摊子在深秋的早晨早早热闹起来,蒸腾的热气消散在晨曦里。
机场里人声嘈杂,硕大的电子屏幕上滚动播放的航班信息,机械的女音一遍遍提醒乘客当前航班的起飞时间。
汽车站,火车站,飞机场,类似的地方沈靳来过很多次,每次都是为了接或者送某个人,相聚或者分别,他总是那个留下来的人。
沈靳想,总会有人要留下来,否则这世界上又哪儿来的离别两个字呢。
他早就习惯了送别。
“那边有个甜品店,去买点面包带着吧,你早饭还没有吃。”沈靳说。
江欲燃摇了摇头:“不饿。”
沈靳垂下眼睑看了几秒他拎着的行李箱:“还是要按时吃饭,你等着,我去给你买。”
说完不等江欲燃拒绝他就大步朝甜品店的方向走了过去。江欲燃的脸上看不出来心情如何,他压低帽檐望着沈靳的背影,过了会儿,就看到沈靳拎着一个袋子走过来递到他手上,同时抬手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十分钟,吃完就进去吧。”
江欲燃已经长得很高了,沈靳和他对视的时候都需要抬眼才行,他身上的棒球服还是回来的时候穿的那件,年轻的身体挺拔修长,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就是行走的衣架子,说不出的潇洒帅气。
沈靳从来都是逼着自己往前走的,他没有想过自己贫瘠无趣的一生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也不允许有什么意外发生,所以这些年他只顾着闷头朝前走,从未回头。
江欲燃不一样,他年轻优秀,未来的人生一定是光明而灿烂。沈靳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也希望他能抓住这个机会,大胆远去。
无论怎样,有他托底。
他把东西塞到江欲燃手上,说:“我走了。”
话落他转身大步离开,一直没开口的江欲燃终于喊了一声:
“哥!”
沈靳转身的时候只感觉眼前一黑,胳膊被一只手大力拉过去,他的身体都跟着往前栽,跌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
黑暗中什么都看不真切,鼻尖萦绕的都是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他感觉到自己的后颈被人抓着,下一秒什么柔软的东西贴在了嘴唇上。
他意识到这是什么,还没来得及给出恰当的反应就感觉到唇上一痛,淡淡的血腥气在这个狭小密闭的空间里蔓延开。
罩在头顶的衣服被江欲燃拿开,他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计谋得逞的微笑,得意地看着沈靳嘴唇上被他咬伤的地方,理直气壮说:“我总要留下点什么。”
沈靳绷着身体站在原地,他总觉得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都在有意无意打量他们,那种感觉让他整个脊背都挺的笔直。
他长呼了一口气,按住狂跳不止的心跳声,那点离愁别绪被愤怒取代。破皮的唇角残存着温热的铁锈味,他语气冰冷又克制的说:“你真是疯了。”
“如果这样的事只有疯子可以做的话,我不介意当个疯子。”江欲燃拉着行李箱站在原地,看着沈靳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脸上的笑容越发放大,他朝着沈靳挥手告别,忽而开口喊道:“哥哥……”
沈靳没听见般头也不回地往机场外面走。
江欲燃旁若无人大声说:“你赶了我那么多次,这一次,我要你接我回来。”
“我等你啊。”
作者有话说:
困死我了,晚安!
“你想我回家吗?”[]
嘴唇上那点破口早就没感觉了,江欲燃离开那天说的那些话沈靳听到了,挺幼稚的,小时候为了吃糖知道还知道撒娇卖乖,长大倒是越活越回去了,脾气这么大,是在和他比谁更倔?
沈靳觉得江欲燃太不自量力了,当真以为他会为了一点温情一而再再而三的降低自己的底线?沈靳从来都是自负的,他不想做的事谁也别想逼他低头,江欲燃也不行。
南城的冬天一如既往早早到来,沈靳的生活一如既往乏善可陈,每天从床上醒来,开车送江果果去学校,然后自己去公司,一天工作结束后不管多忙他都会去接小丫头,除了固定抽出来陪江果果的两个小时,他的其余私人时间被极致压缩,书房成了他的常驻地。
年底的南城没有漫天大雪,北风呼啸而来,又穿城而过,留下一片昏暗萧索。
第一年的新年沈靳带着江果果去了江玉明家过年,他的身份不尴不尬,大把大把的钱送过去,江玉明一家子对他这个外来客异常热情,一大家人围坐在一起,不茍言笑的沈靳成了最扎眼的存在,气氛几度降到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