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第2页)
杨天幸追了两人一路,到此时才终于追到了地方,气还未喘匀,横刀挡住娟宁的去路,看到满地的伤员,眼中隐有怒气,但看清覃姝背上的人是谁时,倒吸一口凉气。
覃姝看着杨天幸,道:“录本现在在谁的手上?”
杨天幸往后退了两步,刀尖垂到地上,冷笑道:“好一个贼喊捉贼,阁中现下除前辈之外,还有谁手中有录本?”
覃姝懒得同她多掰扯,淡淡地道:“杨天幸,我此番来阁中,不是为争你的权,而是要保你们的命,现下我腾不出手来同你算账,不代表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什么。”
杨天幸神情微动,却并没有让步,而是道:“我杨天幸行事光明磊落,无愧于天地君师,竟是不知,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前辈手里?”
覃姝道:“好一个光明磊落,你派人杀王平的时候,也无愧于天地君师吗?”
娟宁猛的抬头,面色不善地看向杨天幸。
杨天幸神情微怔,但很快镇定下来,道:“前辈,这世上的事不是您上下嘴唇一碰就能定案的,您有证据吗?”
覃姝笑道:“我看你是忘了李言诚是怎么死的了,修者想要杀人,还用什么证据吗?”
娟宁自认是个讲理的人,但是覃姝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下她的面子。
她目光沉沉地盯住杨天幸。
杨天幸额角渗出冷汗,手中的刀从进攻姿态变成了防御。
覃姝道:“我再问你一遍,录本现在在谁的手上,你来这里绊住我们,是在为谁拖延时间?”
杨天幸目光躲闪了一下,没有说话。
覃姝悠悠地笑道:“李言诚当年打着君王无德的旗号建红花阁,驳国师司明的卜言是妖言惑众,这些年广收义士,又作招魂阵为修者招魂,江成赋靠神卫军的支持上位,手中还握有深谙秘法的影卫,你以为,她不派兵来打,是真的打不过你们吗?”
她停顿了一下,道:“无非是妖祸日渐猖獗,阁中义士以身平乱,江成赋弑君上位本就不占理,红花阁当时是民心所向,她便不愿再背负骂名来当这个恶人。而今修者亲自露面将李言诚杀了,陈雪因又不明不白死在南塘,还是死于招魂阵,你若是江成赋,这样大好的时机,不趁机斩草除根,难道还花心思陪人过家家吗?”
覃姝向前进了一步,盯着她道:“你真以为将我卖出去就能保所有人平安吗?我与修者鹣鲽情深,得罪了我就是得罪了修者,江成赋为什么想不开非要在这当口杀我,她怎么可能真是冲我来的?”
娟宁被“鹣鲽情深”四字激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还是没能习惯覃姝这张口就来的恩爱,但听到这里,也大略知道了覃姝非拉自己入伙的意图——唬人。
这个人巧舌如簧,说起瞎话脸不红气不喘,若不是这番话跟她先前唬自己的那些话有出入,单看她这义正言辞的模样,娟宁差点真的又被她诓进去。
杨天幸下意识看向娟宁,娟宁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假作惋惜地叹了口气。
这声气叹得恰到好处,杨天幸的表情终于凝重起来,覃姝视线转向地上的八人,冷声道:“你既不愿说,那我也不问了,找人来先将他们接回医馆,死守城门不要开,实在顶不住了给我发信。”
杨天幸仍有疑虑,道:“你要带陈将军去哪?”
覃姝道:“送她入土为安。”
城门方向忽的亮起冲天的火光,但只不过一瞬,火便被扑熄了下去,杨天幸惊得连退数步,不可置信地向西望去,在确认是传信的烽火后,脸上表情倏地变了,扑通给覃姝跪下。
覃姝眼中尽是与蠢人共事的不耐,低声斥道:“起来!跪我有什么用!信号弹呢?”
杨天幸如梦初醒,将随身携带的示警信号拔了塞子放向空中,她终于松了口,道:“录本是我伙同影卫的月影主卫英盗走,此处的招魂阵若不是前辈所为,应当是卫英所设,王平的死与我有关,却并非我有意而为,此事说来话长,我房中留有一咫尺见方的木匣,前辈若还愿信我,可拿去一观。”
她深深作了一揖,道:“此前听信小人之言,对前辈多有误会,多谢前辈不计前嫌留我一命,此事若能善了,我自当以命谢罪。”
说完此话,杨天幸又对着娟宁深揖一礼,转身往城门飞走而去。
人走远后,娟宁忍不住为她拍掌叫好:“你这演戏天赋,合该到戏班唱戏去,在这地方鬼混可真是屈才了。”
覃姝不甚在意地笑道:“修者想听戏?我还真跟人学过一段,改日唱给你听。”
娟宁道:“眼下什么情况,城门那边不会真出事了吧,用不用我去看看?”
覃姝笑道:“没什么事,是我提早埋在传信台里的火符着了,江成赋还没见过你本人,不知你心向何处,不敢贸然出手的。”
娟宁道:“……你方才一句真话没说吗?”
覃姝道:“说了。”
不觉间天已破晓,细碎的光透过叶缝照进来,混着空中的微尘聚成光柱,利剑一样劈开了黑暗。
覃姝背着陈雪因走出树影,向娟宁笑道。
“我要送陈将军入土为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