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个饼铛(第2页)
为这一口气多出几份汤,没几日禾穗又光临了冯婶家的铁匠铺。打算打一个熟铁所制的网格架子,可直接架在原本的灶口上。原本砌了三个大灶,泥炉也并好几只,谁承想一朝竟不够用了。
“这样的可以拿取,铁架四个角、方正,可以同时放置三、四个陶缽……”
也不是第一次来了,禾穗画的图一目了然。林铁匠和冯婶难得皆不在铺子里,禾穗便同林铁匠的徒弟确定了几处细节。
“还得再量下尺寸,要几个?”
这样一个承重铁架算上用量,还有定制设计工费不会便宜,大抵得要六七百文。不过可拆卸反复利用,调整摆放加热温汤都十分方便,待到冬日里可用度高。
“一个就够。”
想着为中秋做准备,禾穗又填了句,“我还想打个饼铛……”
人声冷冷打断,“一贯钱。”
禾穗掏定金的手一顿,这远比预期贵了不少,“小师傅,前段时间来都不是这价。”
“未免涨得太多了。”
林铁匠收了三个徒弟,这个禾穗几次来都没见过,很是脸生。
男人面色浮躁,有些不耐,“这还算便宜的了!”
“事这么多,去别家买啊!反正也开不了几日了!”
他满脸戾气,禾穗纵然听出这些话里的不对,也懒得和这种人理论。
他忿忿地一甩手就走,外头刚回来的另一个熟练林铁匠徒弟正好回来,捡起地上图纸。
“老三你!叫你看个铺子,怎么——”
他抬眼看见禾穗,更是不好意思。
“是禾娘子啊,你莫怪……”
“出何事了?”禾穗皱眉问道,“怎么说铺子开不下去了,冯婶他们呢?”
“害。”他低着头,泄了口气,“你是熟人,我也就不瞒着了。”
“师父师娘家出了些事,这月工钱没结,还说铺子也可能留不住……”
“怎会?”禾穗愣在原地,前日开业冯婶看着都好好的,怎么忽然出了这种事?
不对,说来自冯婶去看过女儿回来后,神色就一直瞧着不对。
禾穗将打锅架的事交代给眼前人,付了定金,便匆忙往冯婶家去。
白日里大门紧闭,隐约可闻悠悠哭声。
屋内死水一般,冯八娘搂着榻上虚弱垂泪的女儿双目红肿,距上次相见已然又消瘦了不少,林铁匠大掌覆着脸,亦是有泪光闪过。
抽噎声还在耳边,也难怪妻子说自上次看完女儿回来,总是心里不安。近日收到女儿传信,此番赶去,这才见识胡家是怎样恶心嘴脸。
分明还未出月子,竟!竟强逼着她再孕!
“离!!”
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常年打铁的汉子一身腱子肉,此刻桌子震颤,他只恨那日没时机如此一巴掌拍到那性胡的脸上!
“我这便去寻人当了铺子,凑足聘礼钱退回去!”
“凭什么给!”冯八娘猛然抬起头,睁着眼血红血红,“把湘儿折腾成这样,还好意思舔着脸要钱?!合离!”
“可……这不这样又能怎么办……”林铁匠嗫嚅着,哀叹一声,颓然坐下去。
床榻上林湘阖上眼,一滴泪水顺着落下。
冰冷苦涩,如那日丈夫的一字一句,冰锥凿心。
——“当初三媒六聘娶进门,这难得怀上,自知有孕不谨慎养护,至我孩儿夭折。我不嫌弃她不详,为她早日怀上孩儿,费劲心力,结果倒好你们家闹上来,叫我再度痛失血脉!”
“如此可恶!如今既要将人带走,便是悔婚!当年聘礼一文不少还来,还有断送我这支血脉,我的损失、所承之痛,必须偿还!否则别怪我以七出之罪休了她!”
林湘拉着母亲的手,脸色苍白如纸,摇摇头。
“娘、爹,你们别怨自己。那日分明是他推的我,何时与你们有关……若在他家继续待下去,我怕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