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1页)
杨且商九岁那年,父母航班失事,那段时间,他只记得所有家具被盖上白布,大人们在门外低声交谈,像是夏日里不停有响声的蝉鸣,细细密密,很吵。
没有见过的男男女女出现在他面前,他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来,他父母早早立下遗嘱,如果意外去世,遗留的公司股份全部转让杨且商,但他没成年,继承行为本身有效,后续行使股东权利由他的法定代理人,也就是他的祖父代理。
祖父的孩子很多,杨且商的父母被踢出棋局,这些人在思考他的价值。
几天后,二叔成了他的监护人,把他领回去。
杨且商第一次见到杨竟灼时,男孩刚满两岁,杨竟灼的妈妈在一众独女中胜出,靠的不光是出色的外表,她陪着丈夫不是应酬,就是与各家阔太太联络感情。
二叔更不用说,逢年过节见一次权当是走过场。
可以说是杨且商一手把杨竟灼带大。
佣人在背后议论,说他是杨竟灼的“小保姆”。
也没说错,别墅里,他与保镖和保姆们用同一个房间,没有私人空间,衣服穿破穿旧也没的换,杨竟灼一哭起来他要跑上前好声好气地哄,喂零食喝水,男孩第一次学会用筷子的时候,玩闹般地把一碗热粥全倒在杨且商身上。
滚烫又黏湿的粥稀稀拉拉地从他头发一滴滴落下,烫红的皮肤又疼又痒,他不能走,他要站在原地等杨竟灼吃完饭才能离开。
寄人篱下的滋味,杨且商品了个遍。
但长大以后的杨竟灼很黏他,一度到日日夜夜抱着不撒手,追在屁股后面撒娇喊哥哥的程度。
杨且商太了解这位堂弟了,他知道说什么话会惹怒这位小少爷。
他临近高考那年,杨竟灼气得把盘子推到地上,指着他骂道:“腌臜货色,从我的家滚出去!”
饭桌之上,非常没有教养的行为,二叔皱了皱眉,男人年轻时放浪处处留情,等真留下孩子那年,他都四十多岁了,杨竟灼年龄的增长意味着他的衰老。
二叔再有话语权,再野心勃勃,他总有老的那天。
杨竟灼的脾气秉性,杨且商摸得比他父母还透彻,冲动,不讲理,真遇事时畏手畏脚,再给杨竟灼十年,他也成长不起来。
想当做掌权者,除了从小培养,性格这种东西,也要天分。
当天晚上,二叔把他叫到书房,杨且商先展开话题:“二叔,下柳村太阳光板的项目能让我试试吗,正好我马上高考,转学校可以多住半年。”
那不是多有分量的项目,没谈下来不痛不痒,谈下来也有不少的分成,横竖不亏。
书房里的禅意流水角哗啦啦扫下水帘,半晌,二叔开口:“让南春山陪你去吧。”
站在一侧中德混血的男人微微颔首,杨且商笑了笑示意。
这位雇佣来表面保护实为监视的保镖“猎手”与杨且商认识,南春山是他父母没去世前家里请的私教老师。
当然不是巧合,为了这天,杨且商谋划几年时间。
到新学校报道没几日,南春山提醒杨且商:“有人跟踪你。”
杨且商勾了勾嘴唇:“我知道。”
为什么要在意,商店门口的装饰八音盒听听响难道就要付钱吗?
路过而已。
迟等杭第一次与杨且商说上话的那晚,他以为身上有伤需要帮助的男孩,上一个小时正与曾经的格斗老师缠打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