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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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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等杭的爸爸是疯子,是酒懵子,是家暴男,他是家暴男的儿子,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品行不好,离他远点。

这些话从小学一直陪着迟等杭上到高中。

杨且商是第一个没有嘲笑他的人,领他去医院,请他吃水果,他第一次知道,原来西瓜可以不用切成一小块分出去,他可以拥有一整个西瓜吃。

十几分钟后,最后一个问题落下,杨且商按了下按动笔的弹簧帽:“几个没答上来?”

迟等杭又控制不住地去看杨且商的手指,他们刚才讨论题时,对方的手腕压在他的字上,这种认知叫他的声音有些颤:“……八个。”

“你自己说吧,怎么罚?”

迟等杭试探地说:“错的抄二十遍?”

“那多轻松。”杨且商下巴搭在手背上,按动笔灵活地在他另一只手上转了一圈,忽然,他说:“转过去,背对我。”

迟等杭吞了下口水,听令照做,等待的时间永远很漫长,他坐在凳子上,看不见后方,只能听见旁边的桌面咔哒一声,似是有什么塑料制品掀开又扣过去。

接着,一只没油的水性笔尖顶在他脊背的正中央,迟等杭猛地哆嗦一下,他是个后背非常敏感的人,从脖子一直到后背都很敏感,平时身后传来动静会全身紧绷,剪头发时听见剪刀咔嚓的声音身体忍不住地抖。

现在,有人在他后背一笔一划地写着字,而且这个人是杨且商。

迟等杭不觉得痒,他就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他的双手紧抓着自己的膝盖,一股又一股刺激而异常兴奋的滋味从他的脊背滋溜溜地往头皮钻,大脑像是升起一簇簇烟花,心跳声和呼吸声越来越重。

“不准动。”他被命令道。

迟等杭抓紧手掌,呼吸滞停,猛烈的抖动被他强行压下去,但胳膊还是微微颤动。

几个字母写完,杨且商重新问:“刚刚是什么单词?”

迟等杭哪里记得住什么单词,他满脑子都是杨且商,他的掌心沁出冷汗,努力聚起精神去找身后的触感,每一个字都像是挤出来似的:“visible。”

“什么意思?”

“可见的。”

杨且商每问一道问题都在他的身后一笔一划地写一遍,答不出来,就拿格尺在他背后打一下,让他看答案重新背,八个错题像是过了一辈子那么长,迟等杭再睁眼时,腿与裤子之间黏上一层汗,等最后一个问题结束,房间渐渐恢复宁静,他的神经也渐渐放松下来。

“刚刚我写了多少个笔画?”

迟等杭一瞬间转过头去,耳后的皮肤一串一串地蹿鸡皮疙瘩,后背酥酥麻麻地起反应,杨且商散漫地靠在椅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扯出的耳机,也不怕扯坏,白色的耳机线在他手指上绕来绕去。

迟等杭开口时才发现自己声音哑哑的:“……我没数。”

杨且商不说话了,他挑着趣地望,漫不经心扬着眉“自己说怎么办”的眼神瞧过来,他可太知道怎么折磨人。

迟等杭的头垂低了,但他又不舍得移开目光,像是个做错的小学生,手指快把衣服扯烂:“不…不想要罚了。”

“求求你。”他说。

“求谁?”杨且商问。

“求求…”迟等杭现在的感觉就像是大冬天手被冻僵,冷不丁伸进一盆热水里,全身又热又疼,又像干旱沙漠里看见湖泊,如玉甘霖,和杨且商相处让他心快飘走了,他小声说:“求求杨且商。”

“谁求我?”杨且商重复道。

像是鹦鹉学舌,他在被人一点点教着该如何讲话。

讲话…

讲话能讨好杨且商。

迟等杭的肩膀猛颤一下,屏住呼吸,缓缓说:“迟等杭求杨且商。”

杨且商把书本往里面一推,上半个身体懒懒散散地往桌面倒,头靠在胳膊上,冲他招招手,跟招小狗一个意思,过来。

那天下午的窗边是有风吧,吹起窗帘的波纹,影影绰绰的光影停栖在杨且商的眉眼,迟等杭听见自己沸腾的心跳。

他不想坐着了,因为那样瞧不清杨且商的轮廓,他蹲下来,一点点蹭过去,仰着头,杨且商斜靠在手臂上望他。

“昨天为什么和人打架?”杨且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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