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境出口恶名初扬(第2页)
不知过了多久,他悠悠醒转,刺眼的阳光(或许是秘境模拟的)让他眯起了眼,随即惊恐地发现,自己竟被扒得只剩一条遮羞的底裤,用极其坚韧的沼泽毒藤倒吊在一棵枯死扭曲的怪树枝头,随着阴风晃晃悠悠!他辛苦收集的诸多灵草、珍稀矿石,以及所有的灵石、丹药,连同那朵近在咫尺却已无缘的腐骨灵花,全都消失不见!唯有一个用粗糙树皮制成的木牌,晃晃悠悠地挂在他的脚趾上,上面用烧黑的木炭歪歪扭扭地写着两行大字: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幽冥双煞留”
木牌背面,还画了一个极其抽象、龇牙咧嘴的鬼脸和一个张牙舞爪的虎头。
“啊——!幽冥双煞!无耻鼠辈!我血屠夫与你们不共戴天!!”魔修羞愤欲绝的咆哮声在死寂的沼泽上空凄厉回荡,惊起大片腐翼毒蝠,却也引来了更多暗中窥探、幸灾乐祸的目光。
类似的事情,开始在无须秘境各处接连上演,花样百出,防不胜防。
有时是正在与守护珍贵材料的强大妖兽搏斗、好不容易将妖兽耗到力竭、正要给予致命一击的修士团队,突然被不知从何处冒出来的诡异阵法困住片刻,等他们破阵而出,妖兽尸体和即将到手的灵材早已不翼而飞,连带着几个外围队员的储物袋也神秘失踪。
有时是精心布置陷阱、准备埋伏仇家的修士,却莫名其妙踩中了自己都不知道何时被改动、变得更加精妙隐蔽的连环陷阱,被整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不仅埋伏计划破产,随身财物也被搜刮一空。
有时甚至只是几个修士聚在一起休息、吹牛,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最近声名鹊起(或者说恶名昭彰)的“幽冥双煞”,猜测着她们的来历和目的,结果下一秒就被不知从何处射来的、带有强烈麻痹效果的药剂或细针集体放倒,醒来后发现自己和同伴被摆成了叠罗汉之类的羞耻造型堆在一起,身上的财物照例被搜刮得干干净净,只在最上面那人的脑门上贴着一张画着鬼脸和虎头的纸条……
这两个“煞星”配合默契得令人发指。那戴着幽冥鬼面的,似乎极其擅长隐匿、阵法推演、局势分析,总能于无声处寻到最合适的时机与地点出手,流云梭织网,海棠针索命,阴险刁钻,防不胜防。而那戴着白虎煞面的,则凭借着疑似特殊血脉带来的极致速度、恐怖力量和对气息的超凡敏锐感知,负责执行最危险的“摸尸”、扰乱和正面牵制任务,动如雷霆,得手后立刻远遁千里,绝不恋战。
她们似乎有着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专挑那些名声狼藉、恶贯满盈的魔修、邪修,或是明显对她们抱有敌意、曾参与过围剿的势力下手,偶尔也会“劫富济贫”(主要济她们自己的贫),对某些仗着出身优越、行事嚣张跋扈的正道子弟小惩大诫,夺其财物,挫其锐气。行事风格带着一种明显的戏谑和玩弄意味,虽然行的是抢劫之事,却很少真正伤人性命,更多是将人戏弄一番,夺走财物,留下那个令人哭笑不得又隐隐恐惧的“幽冥双煞”名号,仿佛在宣告她们的存在,又像是在进行一场大型的、真实的恶作剧。
颜颜对此简直是乐此不疲,甚至可以说是找到了人生(虎生?)的全新乐趣。每次成功得手,看着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家伙被她们戏耍得气急败坏、暴跳如雷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以及怀中不断增多的、琳琅满目的“战利品”,她就笑得见牙不见眼,觉得跟唐棠一起干这种“黑吃黑”、“替天行道”(她自己定义的)的勾当,简直比正面打架、硬碰硬还要痛快、刺激一百倍!那种隐藏在面具之后,掌控局势,戏弄对手,最后满载而归的感觉,让她血脉偾张,兴奋不已。她甚至会偷偷用留影石记录下某些特别“精彩”的场面,准备回去跟三师姐分享“战绩”。
唐棠虽然依旧保持着沉默寡言、冷静分析的本色,但多次共同行动下来,她发现自己似乎……也开始习惯了这种游离于规则之外的刺激感。看着颜颜那发自内心的、如同恶作剧得逞的小孩般的纯粹笑容,听着她在行动成功后,隔着面具传来的、压抑不住的兴奋低语和分享喜悦,感受着她对自己全然的信任和依赖,心中那份因共同“作案”而产生的微妙联系与归属感,也愈发牢固坚实。她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是共享秘密的共犯,是这片混乱、危险与机遇并存的秘境中,彼此唯一可以完全托付后背的依靠。那种默契,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能心领神会,比任何言语都要可靠。
终于,在将无须秘境剩余区域搅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并且储物空间都快要被各种“战利品”塞满之后,两人决定见好就收,离开这个即将关闭的是非之地。
当她们的身影,依旧戴着那标志性的幽冥鬼面与白虎煞面,出现在秘境出口附近那片相对开阔、聚集了不少等待离开的修士的区域时,瞬间引来了无数道复杂目光的聚焦。
那目光中,有难以掩饰的恐惧与忌惮,有刻骨铭心的愤怒与怨恨,有深深的好奇与探究,更有不少人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对传闻中的“煞星”,流露出惊疑不定的神色。
那些曾被她们“光顾”过的修士,一个个咬牙切齿,双目喷火,死死地盯着那两道身影,拳头攥得发白,却又慑于对方那诡异莫测的手段和凶名(以及可能还没完全恢复的伤势),不敢轻易上前挑衅。
那些只是听说过她们“光辉事迹”的修士,则纷纷下意识地后退几步,拉开距离,眼神警惕,生怕这两个煞星临走前还想再“做一单”,让自己成为她们战绩簿上的新名字。
人群中窃窃私语声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
“看!那就是‘幽冥双煞’!终于见到真容了……虽然戴着面具。”
“就是她们!抢了我们辛辛苦苦快要打死的妖兽和灵材!”
“还有我的腐骨灵花!我准备了那么久!”
“我的储物袋……里面还有我攒了多年的灵石……”
“她们看起来……一个冷得像万载玄冰,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灵魂都要冻结了;另一个……呃,虽然戴着面具,但感觉好像……气势没那么凶?还有点……活泼?不对不对!是可怕!绝对是可怕!”有人试图分析,却感觉词穷。
颜颜对周遭这些或恐惧、或怨恨、或探究的目光浑不在意,甚至内心还有些小得意和小兴奋。她故意挺了挺胸脯,让脸上那张白虎煞面在光线照射下泛着暗金色的微光,仿佛“幽冥双煞”是什么了不得的、值得骄傲的荣誉称号。她甚至还恶作剧心起,对着几个眼神尤其怨毒、曾被她重点“照顾”过的修士方向,抬起手,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个类似犄角的手势,然后嚣张地晃了晃,吓得对方脸色一白,连忙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唐棠则依旧是那副冷毅平静、生人勿近的模样,仿佛周遭一切嘈杂的议论、怨恨的目光都不过是过眼云烟,无法在她心中掀起丝毫波澜。但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她的脚步,下意识地更靠近了身旁那个戴着虎纹面具、显得有些“不安分”的同伴一些。宽大衣袖之下,七十二枚流云梭正以某种玄奥的轨迹无声盘旋,灵力暗蕴,警惕着任何可能发生的突发状况,确保她们能安然离开。
共同面对外界这些复杂、审视、甚至饱含恶意的目光,无形中让她们之间的关系纽带变得更加紧密。仿佛有一条看不见的、却坚韧无比的丝线,将她们的命运、荣誉乃至“恶名”都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们没有在意任何人的目光,也没有与任何人交流,在一种诡异的寂静和无数道视线的注视下,坦然自若地、一前一后步入了那光芒扭曲、空间波动不稳定的秘境出口,身影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迅速消失不见。
然而,“幽冥双煞”的名号,却并未随着她们的离开而消散。相反,随着那些被抢修士的咬牙切齿、绘声绘色的描述,以及更多幸存者的口耳相传、添油加醋,这四个字如同插上了翅膀,裹挟着神秘、强大、狡诈、戏谑的复杂色彩,迅速飞出了无须秘境,开始在更广阔的修真界底层、酒馆、坊市乃至某些势力的情报卷宗中,悄然流传开来。
这初扬的“恶名”,或许在某些时候能带来意想不到的便利与威慑,但更多的,恐怕是随之而来的、更加汹涌的暗流与更大的麻烦。未来的路,注定不会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