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母幼帝(第1页)
万象四年,深宫处,寂寥长秋。
“珩儿,难道陛下的去向连你也不曾告知?”
姬鸿压下质疑,不着痕迹地试探,见姬珩垂眸不语,掌权几年积攒的不怒自威骤然塌陷,拍桌而起,“竖子安敢!”
他此刻心如擂鼓,喜不自胜,只得把手背在身后握紧,面上装出言辞恳切,“只可怜你母子二人在深宫无依无靠,若是父亲在侧也能照顾一二,只恨那齐溦妖女乱政,父亲也分身乏术。”
“姬尚书鞠躬尽瘁,”姬珩不动如山,“多用些醪糟圆子吧,这是大郎近日新学的。”
“净学些取悦于人的招子,”脱口而出倒是忘了这一切的开端就是自己劝女儿去亲近齐潋。
姬鸿只能转了话头,“齐溦好女色,此生无所出,定是遗憾,让潮儿亲近亲近,倒也没有坏处。”
语毕,见姬珩还是一副事不由己的样子,他款了款衣袖,见礼告退。
姬珩看着他无功而返,就连行礼的幅度都有所打折,再度握紧了手里的天子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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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五年,十月。
“酒仟,密诏长公主齐溦。”姬珩笃定,酒仟能在这皇宫森严之下来去自如,或者说这个天外之人。
目睹酒仟身中数刀也没流一滴血之后,姬珩只剩淡然处之了。
在拿到遗诏秘而不宣的一年里,长秋宫先是风平浪静,之后频频发生行刺、毒杀。
从宗室到外戚,从朝堂到兵营,恐怕都想着主少国疑,那就取而代之。
满朝文武,竟无一人敢猜会是这位长公主。
姬珩望向内室,当日她还以为齐潋第一次要留宿。
回房时却不见齐潋,只有一份遗诏和手信,她慌不择路地追出去,在宫门被总管太监高卓和天子近卫曲直拦了去路。
高卓伏地,请她奉旨立长公主为嗣,而曲直只是一贯警惕地直视自己,真是不可理喻!
慌乱已经化作了悲愤烧了五脏六腑,姬珩拔出曲直腰侧的御赐尚方剑,反手抵在脖颈,威胁道:“伪造遗诏,弑后,诛九族!”
曲直也不阻拦,上前耳语,“秽乱后宫,混淆皇嗣,也诛九族。”
不等反应,立时夺剑敲晕了姬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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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象五年,十一月,含章殿。
“阿娘!”姬潮就要上前,不料被禁锢住双臂,正要哭求,就想到外祖父说母后不喜心性软弱、爱哭之人,便忍住了惊惶。
“遗诏所言,亦是本宫心愿,殿下不必多虑。”姬珩维持着面对齐溦的身形,没有应和姬潮的呼声。
手指微动,今日她本是想把代表见印如见人、令行禁止的天子私印交出,但久久无法决断。
“她说朋友一场,也希望你安度一生。如今遗诏已出,留给你的印章是免死金牌还是催命符,尚未可知。”
原来只是朋友一场……
姬珩深居简出,齐溦鲜少和这位名义上的皇嫂交流。
话音刚落,就见皇嫂面色不虞,她就知道弄巧成拙了,连忙找补,“陛下不是这个意思,它保住你的性命还是可以的。”
姬珩不答,齐溦失语,心想还是驸马好哄,唤回曲直就一起告退了。
“阿娘,阿娘为何不选我?姑姑不是替我监国吗?”曲直走出了视线,姬潮这才敢问出口。
妖女的走狗,等自己拿到了天子印第一个要曲直的命,还有那些太监们,居然敢不听自己的话,一群没根的阉人!
姬珩收敛心神,“长皇子可以,长公主自然也可以。”
“那阿娘为何不选我?外祖说我们才是一家人,血脉相亲,学堂先生也说,阿娘选我,就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