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第2页)
都这种时候了,她还在用固有的数据分析解释自己的舍身一扑。
廖繁春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了,混着雨水和张锦的血,砸在她脸上。
“管它什么概率呢!你要是出点啥事,我……”她哽住了,后面的话说不出来,那种后怕如同冰冷的潮水,几乎将她淹没。
救护车呼啸而来——
廖繁春坚持要跟着上车,一路上都紧紧握着张锦没受伤的那只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医护人员给她做初步处理。
张锦闭着眼,长长的睫毛因为疼痛微微颤动,额角的伤口虽然不再汹涌地流血,但纱布上沁出的红色依然刺眼。
到了医院,清洗、缝合、包扎……一系列流程下来,廖繁春就像个背后灵一样亦步亦趋,直到张锦被送进病房挂上点滴。
医生确认只是皮外伤伴有轻微脑震荡,需要观察一晚,她才彻底松了口气,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
“女士,你也去处理一下手上的擦伤吧。”小护士看着廖繁春手背上因为刚才混乱的倒地而磨破的伤口,好心提醒。
廖繁春这才感觉到火辣辣的疼,胡乱摇了摇头:“谢了,没事儿,我皮实,等会儿再说。”
说完,顺手搬了把椅子,坐在张锦病床边,像一尊沉默的守护神。
外面细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户,病房里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张锦缓缓睁开眼,看着天花板,过了一会儿才侧过头,看向廖繁春。没了眼镜,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但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廖繁春脸上未干的泪痕和红肿的眼睛。
“哭包。”她轻声说,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弯了一下。
廖繁春本来满心的后怕和心疼,被她这两个字说得又羞又恼,还有点委屈:“谁哭了!我那是……那是灰进眼睛里了!”
张锦没反驳,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廖繁春以为她又睡着了的时候,她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一片羽毛拂过心尖:
“当时没想那么多。就是……不能让你有事。”
廖繁春的呼吸一滞。
所有的插科打诨,所有的故作坚强,在这一句话面前土崩瓦解。她俯下身,额头轻轻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肩膀微微耸动,这一次,是无声的流泪。
她想起张锦平时那么怕冷,办公室里永远比别人多穿一件;
想起她有点小洁癖,看到脏乱会不自觉地皱眉;
想起她逻辑至上,永远理性分析利弊……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在子弹可能飞来的瞬间,用最不理性、最本能的方式,挡在了她前面。
“傻子……”廖繁春的声音闷闷的,“你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张锦感受着手背上传来的温热湿意,心里那片冰封的湖面,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滚烫的石头,内心无法平息。
她从未与人如此亲近,也从未被人如此珍视和恐惧地对待过——恐惧她人的受伤。
被思续扰的犹豫了一下,另一只没有输液的手,极其缓慢地,带着点试探性地,抬起,轻轻落在了廖繁春毛茸茸的头顶,生疏地拍了拍。
“别哭了,”她说,声音是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我没事。”
这个动作让廖繁春浑身一僵。
随即,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酸涩与甜蜜交织的情感涌上心头,让她哭得更凶了,只是这次,是带着笑的哭。
“张锦,”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头上缠着纱布、脸色苍白却眼神温润的对方,一字一句,郑重得像是在宣誓,
“以后,我的后背交给你。你的,也交给我。谁也不能再伤着你,我发誓。”
这不是暧昧的试探,而是经过生死考验后,最直白、最赤诚的交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