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皇少师(第4页)
沈迦澜走过去才发现,整个大厅的地上都铺着西越的团花牡丹栽绒地毯,踩上去绵软无声,步履格外稳缓。宾客按品阶高低而坐,前排为官身,后排为贵女,但凡到场,皆是玉都勋贵之家。
她被安排在后排的贵女席,前面是二品官身的大人。
安然落座后,她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全场。看到沈穆坐在对面上首,正与乔临曦和梁筝低声交谈,神情是一贯的疏淡从容。
而姜骊珠并未坐在宗亲一席,而是与宋韵然等人一样坐在后排。
沈迦澜蹙眉,在姜骊珠看过来之前,先一步回避视线。
据说这个歌舞班子也是玉都闻名的,沈迦澜默默听着乐声。
镇国公主还没出来,宾客彼此认识,便聊起闲话来。
“李小姐,您这身缂丝袄真是贵气,看料子怕是江南织造局今年的头份吧?”
孙宛芸笑着对兵部尚书李闵家的大小姐说道,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李小姐发间那支珠凤簪,凤口衔下的珠子硕大圆润,显然是进贡之物。
李小姐含蓄微笑,抬手轻轻展了展衣袖,语气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得意:“孙参赞好眼力。镇国公主赠给母亲的,母亲爱护我,便为我做了一身衣裳。”
孙宛芸恭维了几句,不再说话了。
李小姐嘲讽的视线掠过她,很快与旁人谈话。
孙宛芸故意那么说,是想让她失礼,毕竟制造局的料子头一份肯定紧着宫里,她一个官员之女,岂能越过皇室。
但李小姐不惧,她的东西来自明路,圣上来了她也有的说。
另一侧,几位年幼的郡主、县主围坐在一处,谈论玉闻书院的课程,听着怪可怜。
皇家书院有多折磨人,沈迦澜最是知道。
她不愿回忆那段痛苦的记忆,便主要听李小姐和人闲谈。
起先她们只聊京中趣闻,无外乎书籍、衣料、胭脂这些。
但不知谁开的头,等沈迦澜回味过来时,她们已经聊起储皇少师。
“秦姐姐,您是县主,如今还在玉闻书院伴读,可有听闻圣上为储皇殿下选少师之事?”
李小姐试探着问。
秦县主今日穿着一身湖蓝色彩绣折枝玉兰绫袄,闻言只淡淡道:“储皇少师关乎圣上心意,我怎好妄加揣测?在宫中亦是不曾听说。李小姐消息比我灵通。”
她话语谨慎,滴水不漏。
沈迦澜安静地听着,手中把玩着天青釉瓷杯。
她还以为能听到些好玩的,没想到秦县主堵了李小姐一句,她们的话题顿时又变了。
这次,她们聊的是慕家。
刻意压低声音:
“你们可有人见过慕蘅?不知是怎样的绝色,能引得……”
“我听说她去过诏狱呢。”
“……”
沈迦澜无言以对。
不少人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朝着方才说话的人举了举酒杯,然后一饮而下。
那人被她的举动闹红了脸,顿时默不作声了。
见此,剩下的人也都不好意思再聊,宴席间稍微安静下来。
就在这时,厅外忽然传来内相清越悠长的通传:“镇国公主殿下驾到——”
满厅喧阗瞬间归于寂静。
众人立刻收敛神色,整理衣冠,垂首肃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