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第2页)
裴苍玉面色微沉:“若微臣没有记错,微臣同王爷陈明过情由,裴府简陋,恐委屈了王爷。”
这话显然是不足以劝退霍闻野的,他缓缓吐了口气,言辞加重,掷地有声:“不只是微臣,圣上也怕委屈了王爷,有意让王爷在宫中暂住。”
霍闻野一语不发,扯唇一笑,竟让开身,露出身后的一名宦官:“说吧。”
宦官欠身,颤巍巍应了个是,又清了清嗓子:“圣上口谕,皇后偶感风寒,宫中多有不便,圣上令成王暂住裴府,钦此。”
对着裴苍玉,他挺直了腰杆吩咐:“裴少尹,还不尽快把裴府打扫出来供成王暂住?”
不知道成王用了手段让圣上改了心意,但圣谕一出,绝无更改之理——他可以对成王表示不满,却不能对圣上的谕令有所质疑,这是最基本的为官之道。
裴苍玉垂眼,原本冷沉的神色瞬间敛了个干净,躬身一礼:“是。”
他比了个请的手势,神态从容:“烦请殿下先移步主屋休息,我这就命人打扫院落,黄昏之前必能让您住下。”
霍闻野一直盯着裴苍玉的神色。
只要他对圣上的口谕稍露不满,裴家就等于落了个把柄在他手里,没想到他反应倒快,转眼便是一副恭敬谦和的做派,还真不是池中之物。
霍闻野那副不正经的笑脸也跟着敛了敛。
他带着亲近的副将进了主屋,刚关上门,护卫统领便按捺不住地嚷嚷:“殿下,他裴苍玉算什么东西?您要住他府上是给他面子,他竟还敢拿乔!要我说,就该将他痛打一顿,咱们再另寻好地方住!“
他这护卫身手是一等一的,就是脑子实在差点意思,霍闻野啧了声:“你脑子是不是被狗啃了?忘了咱们是为什么被召来长安侍疾的?”
统领一脸懵懂,显然没明白他的意思。
朝政的事儿要看悟性,霍闻野点到即止,见他没开悟,也懒得再点拨。
他这些年镇守边关,威震朝野,是众藩王之首,虽然战功赫赫,但也惹了圣上的忌惮,圣上年岁大了,年前又发了场大病,缠绵着一直不见好,约莫是心里慌了,开始忌惮起这些藩王来,便以侍疾的名义把他召来眼皮子底下拘着。
侍疾倒是小事,只是一个不慎,圣上要起杀心。
他刚到长安便对裴家发难,一来是找个由头顺理成章地住在宫外,行动多少便宜些,二来也是落个心胸狭小,鲁莽跋扈的恶名,也好给宫里那位圣上宽一宽心。
这么多年了,这帮人来来回回还是那么几招,霍闻野百无聊赖地伸了个懒腰。
伴随着他伸懒腰的动作,一块藕色的帕子轻飘飘从他衣袂间坠落。
这是女子所用之物,霍闻野很快意识到绣帕的主人是谁。
他下意识地伸手捞了下,绣帕轻飘飘落于他掌心。
手指一拈,指间留下一点香腻的湿痕——一看便知是极私密的物件,也不知道那位裴少夫人之前用它擦过哪里。
她该不会用它擤鼻涕了?
霍闻野被自己的想象恶心得直咧嘴。
但他又按捺不住好奇,像野兽分辨猎物似的,夹起帕子的一角凑在鼻间嗅了嗅。
没什么怪味儿,反而有股幽暗细微的香气,若有若无,倒好似在哪里闻过一般。
细闻还有些上瘾。
霍闻野拧眉思忖片刻,随手把绣帕搭到架子上,转向下属,吩咐:“若是裴夫人来找寻失物,你们只管带她来见我。”
“还有。。。”霍闻野想到之前中断的问题,拇指和食指搓了搓下巴:“去周遭打听打听,这位裴夫人是哪里人。”
裴夫人的那点不对劲到底是小事,约莫也和裴家有关,他随意吩咐了句便不再多问,径自走到窗边,看着窗边的一丛西府海棠。
有只玉腰奴颤颤停在其上,蝶翼时张时敛,他盯着瞧了片刻,伸手去捉。
“还有件事。。。”
蝴蝶振翅欲飞,在花丛中左右躲藏,还是不敌他强势,被迫落于他掌中。
“我那小奴一去三年多,也该寻她回来了。”
他五指合拢,蝴蝶顷刻毙于他掌中。
他扔下蝴蝶残尸,随意拍了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