驯服游戏(第1页)
沈清弦几乎一夜未眠。
暖阁内地龙烧得太旺,熏香甜腻得像是萧华棠若有似无的轻笑,最重要的是……那堵薄墙根本隔绝不了什么声音。
长公主翻身的窸窣、茶盏轻磕桌面的脆响,甚至呼吸的韵律,都让沈清弦如同绷紧了弦的弩弓。
直到天光将明未明,她才勉强合眼,却梦见自己被裹进一匹绣满海棠花的锦缎里,动弹不得。
生物钟准时将她拽醒,比公主府起身的时辰早了整整一个时辰。
暖阁死寂,隔壁亦无声息。
一股亟待撕裂什么的躁郁在胸腔翻涌。
她悄无声息地翻身下榻,换上窄袖劲装,如同挣脱蛛网的蝶。
……虽然这只“蝶”绷着脸,动作利落得像要奔赴战场。
值夜的小太监抱着扫帚在廊下打盹,脑袋一点一点,丝毫未察觉驸马爷如暗影般掠过。
院子里。
秋霜覆地,寒气如刃。
冰冷的空气刺入肺腑,总算压下了心头那把无名火。
“锃——!”
长剑出鞘的龙吟撕裂寂静。
无观众,无虚招,只有剑锋破空的尖啸。
沈清弦旋身、劈刺、回撩,动作是军中淬炼出的杀伐果决,剑光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银网,仿佛要将这憋屈的暖阁、扰人的熏香、还有那双含笑的眼睛统统绞碎。
汗水很快濡湿鬓角,一缕墨发散落黏在颈侧,随着她凌厉的腾挪拂过锁骨,留下一道微凉湿痕。
她浑然不知,主卧临窗的软榻上,萧华棠早已被那破风声勾起了唇角。
“啧,动静不小啊。”她慵懒地支起身,肩头滑落的丝袍泄出一段羊脂玉般的肌肤。
她用指尖挑开一线窗缝,目光精准地锁住院中那道身影。
曦光刺破云层,恰好为沈清弦镀上金边。
剑势如怒涛惊雷,汗珠沿着她紧绷的下颌滚落,砸在霜地上洇开深色小点。
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此刻燃着两簇冰冷的火焰,野性、孤绝,像被困在玉笼里撕咬栅栏的雪豹。
萧华棠呼吸一滞,指节无意识嵌紧了窗棂木纹。
“殿下……要奴婢送件斗篷给驸马爷吗?”大侍女忍冬捧着衣物,小心翼翼地问。
她可瞧见了,殿下盯着驸马颈子上那滴汗珠,眼神比地龙的火还烫。
“不必,”萧华棠轻笑,指尖点了点忍冬的额头,“没瞧见人家心里烧着火?浇了,可就看不见这‘雪落寒江’的景致了。”
窗台下两个竖着耳朵的小宫女憋红了脸,雪落寒江?殿下这词儿用的……怕不是落进自己心湖里了吧?
院中剑势渐收。
沈清弦以剑拄地,胸膛剧烈起伏,蒸腾的白雾模糊了她苍凉的侧颜。
她抬首迎向朝阳,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近乎叹息的喘息。
就在此刻,她猛地转头,目光如箭矢,直射向那扇半开的窗!
萧华棠不闪不避,“哗啦”一声推开整扇雕花木窗,半个身子探出窗外,晨风卷起她未束的长发,与院中沈清弦汗湿的碎发仿佛隔空交缠。
她绽开一个毫无愧意的明媚笑容:“驸马好剑法。看得本宫……”
她故意拖长调子,舌尖轻舔过下唇,“心口都发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