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第3页)
“您别,”徐目微微蹙眉,低声说,“那些又不是什么好书,他不愿意跟别人聊。”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张启渊穿官服很威风,右衽袍,戴纱帽,佩刀搁在西厂的桌子上,他吹着茶,说,“我就是看不得他老拿白眼珠子瞧我,迟早得让他对我客客气气的。”
“算了吧,五爷,求您了,他平时忙得要命——”
“闭嘴你,还轮不着你教训我。”
张启渊是被惯坏了,除了圣上、祖父和发了火的爹爹,其余人都震慑不住他;他其实是来找魏顺聊书的,因为那书就是他写的,他愿意聊。
徐目被他搞得没脾气,让他先坐,转身就走了,他喝茶,小太监来添水,再喝茶,小太监再来添水……中午的时间耗得差不多了,要去值上了,那魏大提督这才出现,迟迟来迎客。
脸还是很臭,但看着没上回烦躁了。
张启渊站起来问候他,说:“看来大同镇监的案子不好办,都把您累瘦了。”
魏顺问他:“来做什么?”
“来看看西厂里头长什么样。”
“行,五爷请便。”
刚才吸了那药,又是第一次吸,魏顺还没缓过劲儿呢,头昏脑涨,脚底下发虚。他自顾自走过来,找了把椅子坐下,看张启渊两眼,说:“穿成这样……你现在该在值上吧?小心我跟你们长官告状。”
张启渊欲言又止:“我……”
魏顺:“毕竟我这个人最爱告状了,尤其是告你的状。”
张启渊:“别告了吧,我们长官很难搞,跟我爹认识。”
魏顺:“那就赶紧回去。”
张启渊:“我觉得你们这地方挺好的,以后能常来吗?”
“这地方有什么好。”
魏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想,西厂的牢狱和讯问室里死过不少人,个个临终含恨,不能瞑目;他朝着张启渊走过去,盯着他眼睛,说:“也没吃的也没玩儿的,我们每天都忙。”
张启渊问:“赶我?”
“不是这意思,你在禁军当差,就要守人家的规矩,不说别的,在我们这儿,哪个人要是像你这样,我早就杀他头了。”
张启渊不服气,小声地嘟囔:“这么凶……”
“快走吧,我今儿忙,身体也不舒服。”魏顺转过身回去,又坐下了。
废了好几番口舌,倔强的张启渊终于被劝动,他站起来拿了刀,琢磨一会儿,笑着问:“魏公公,我能不能来你这儿做事?”
魏顺冷笑,吓他:“好啊,那你阉了自己再说。”
“你别逗我了,我知道你们底下还有很多锦衣卫,又不都是太监。”
“你还知道人家是锦衣卫啊,”魏顺笑话他,“你想来可以,得有人家的本事。”
“我本事可比他们大多了,不但会拳脚,能使兵器,还会写文书,有一手好字,主要是我觉得这儿比羽林右卫有意思多了,要是我来了,他们就不会再说我是靠我爹——”
“得了吧,不靠奉国府,御膳房养猪都不会要你。”
“我有本事,我……只是没生对地方罢了。”
前边儿都有演的成分,不过这下他大约真的生气了,咬着牙,小声说:“要是生在普通人家,我要多快活有多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