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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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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无处发泄的浊气轰地撞在胸腔里,胸肋咯咯地暴绽,每一寸空气中都仿佛蛰伏着看不见的敌人,斩不断,望不穿,横刀四顾皆茫然。

——为什么?凭什么?若是我背誓,为什么要报应在谢霓身上?烽火台化为飞灰,天火长春宫早已夷平,此生此世,我还有触及他的机会么?

单烽低声道:“谢霓,开门。”

谢泓衣并不作答。有一瞬间单烽甚至恨透了眼前这扇门,以及任何横隔在彼此之间的东西,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一道帐缦,一缕轻纱,甚至是那些横冲直撞的风,都该被一刀斩碎!

他常年以雪凝珠压制自己心中的戾气,因此对失控前的预兆极其熟悉。

在谢泓衣的沉默中,他听到自己脏腑深处燃烧的声音,却毫无嚼食雪凝珠的打算,自虐一般放纵它在四肢百骸中喷发,手背上的筋脉一根接一根,急促搏动着。

天火长春宫……

供香天女夜游图。

最可怕的念头终于从血红的识海里迸了出来。

那个鬼地方,是养了炉鼎的!

他撞见过几个仓皇的女修,披着绫罗,却戴着脚镣,面目都忘了,只记得鬓边插着硕大如酒盏的香花,鲜红糜烂。

单烽在错身时,听到有女修绝望的抽泣:“怎么办……姐姐死得好惨,只被采补了一回,丹田就被活活烧成了焦炭……火灵根……他们根本就不是人!今晚掌事就要找我了,我不想死!”

花影摇摇,恍惚间,和壁画上的香花渐渐重合。

单烽眼珠里沁出了一大片血丝,连牙关都在细细地打颤,仿佛一松劲,就会被冷箭射穿喉咙。

谢霓?

炉鼎?

这两个词,光是摆在一处,就是他不敢想象的侮辱,就是把整座天火长春宫挖出来挫骨扬灰烧个八百次,都难以泄尽心头恨!

“你是不是……”单烽才挤出几个字,就用力抹了一把脸颊。

冷静。

火灵根的炉鼎,承受着最残酷暴烈的真火,往往数月就会暴亡。羲和舫对此深恶痛绝,舫主一度亲自下令禁绝。

天火长春宫能有的,只可能是最末等的采补功法,炉鼎连数日都撑不过,采补上一两回,就死了。以谢泓衣的体质,更经受不住。

可谢泓衣经脉丹田的伤又是怎么回事?

炼影术从何而来?

好像冲破壁画的那一刻,现世的就是血淋淋的妖魔了。

无数念头彼此拉锯,臆测无凭,谢泓衣绝不会对他说老实话。

他的语调却在极力压制下,显出并不真切的柔和来。

“谢霓,再见不到你,我就会——”

谢泓衣捕捉到了威胁感,道:“你就如何?”

单烽隐忍的同时,他又何曾不在忍受?

他对单烽尚有几分纵容,也无非因为,对方并不像彻头彻尾的火灵根那样蛮暴,还是曾经的面容。

可一旦单烽的身影和那些人重合,汇入长春宫外赤红色的兽群,他便无需顾忌了。

胁迫的话语,他在十年前听够了。

那些人试图从他身上榨取出更多的战栗,更恶心的本能反应,更顺服的交缠,甚至想看他笑起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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