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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青墨(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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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怡反应了一小会儿,“晚辈自当守口如瓶。”

梁功长附声道,“我若不知姑娘为人,怎会这般同你倾吐往事?”

邱怡眼中闪过一道异色,停愣良久,嘴角才重新勾起,“梁掌门,你我也算是知道些彼此的秘密了,晚辈斗胆再冒犯一句。梁掌门这番心意,虽未与人说过,但梁夫人既是你如今的枕边人,想必也是可察觉出一二的。

梁功长怔怔盯视,“你是说小乐嫂嫂的事?”

邱怡摇了下头,说道,“我是说张司宇。”

梁功长的眼珠仿佛铆住了,半天未转动。

邱怡继续道,“不然,梁夫人又怎会如此想为你生下个儿子来?”

梁功长有些失神,一语惊醒梦中人,难怪那年丧子后,夫人会那般介意。私以为自己从未同夫人说过白陵旧事,更未提过张司宇半个字,自己对白陵一切的隐隐怀念,却未逃过夫人的一双眼睛。

他苦笑道,“她真是傻,我是想儿子,但这念想也不是再生个就能断的啊。”

邱怡淡淡问了声,“为何你当年,不将他一起带走呢?”

“一人做事一人当。”说到这话,梁功长神情复杂地看着邱怡,细心解释道,“我岳父虽是东海顾氏,但在族中地位低下,愿与之往来者甚少。他带舜华到墨白城来,想的也是为她寻门好的亲事,免得他百年后,舜华更被族中轻视。我若因一己私怨,连累司宇被张家除名,这让我到九泉之下,该如何面对舜华?何况……”梁功长再度停顿,脸上留出一丝痛苦的表情,仿佛有话要说,却无法开口。

邱怡默默接道,“何况,令兄知你因何生怨,因何离门,凭着他对你的这份愧意,也不会亏待了你的儿子。”

梁功长咬着下唇,轻阖眼皮默认着。

邱怡说道,“你还是赌赢了。我听那位画师说,令兄确待张司宇不薄。只是可惜了,你牺牲这么多,小乐还是没能等到她心上的人。”表情虽柔和,但眸子里却闪烁着极其强烈的欲望,“如果你早已知道了结局,你还愿意为小乐做这些事吗?”

梁功长适才咽下苍喉的委屈又涌了来,比起小乐所做的,自己承受的,简直不值一提。

“愿意。”

“愿意?”邱怡双目渐圆渐惑,是吃惊,是诧异,是难以理解。

“你还年轻,怎会懂得这种心境。”梁功长语气坚定道,“山河不足重,重在遇知己,小乐嫂嫂她确实值得。”

邱怡表情如同一片湖水,心底却已死死沉住了,深深思量着梁功长自我宽慰的涩言。

父亲一生,都在教养我,要做行止君子,不想却有如此私德。

他连累了小乐娘亲郁郁而终不说,还连累了二叔有家难回。覆水难收,大错已然铸定,为人子女者,也当为其补救一二,方是孝道。

如今二哥手揽白陵大权,最希望见的,莫过于父子团圆,我绝不能让二叔与他再像娘亲一般,留有终身之憾。

转而开口吐露了句,“梁掌门想见张司宇倒也不难。”

梁功长亦无需在邱怡面前隐着对张司宇的思念,只道,“去一趟白陵,对老夫而言确不是什么难事。”

邱怡迎着梁功长那忡忡目光,“我知道,对问天剑梁功长来说,是轻而易举,但对昔日张鸷而言,却是难上难。此前我正巧遇到了张天作,跟他聊了几句,他告诉我,冬月二十九,张司宇会去江心学宫为他行及冠之礼。他是从白陵出发的,云间城小次山可是他的必经之地。”

梁功长下意识敛起复杂的神情,轻轻回了句,“多谢了。”

活在白陵外的白陵人,对白陵城的忧心挂念,丝毫不比墨白城中的人少。

这样的一夜,梁功长仿佛回到了墨白城,邱怡对着与自己同出一宗的叔父,有如找到与父亲相处时的点滴,二人各自秉着对过去的回忆,暖着心中的焰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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