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得好岁伴郎书(第1页)
她看着那群人比划着拳手,明是极易仿来的动作,可在他们手中操练起来总是反反复复,才做出前面的,却又僵得一动不动,不知下步将如何铺划。
若是换作是她在墨白城内的那队神枢营,若有谁连这三两招式都如此费拙,恐早被她一令逐去看不到的地方了。
眼见他们接近收尾,她突唤了声,“小乐。”
却见一群仍零零散散地擦汗揉腕,顾自说笑。
岂有此理,白陵少主亲自“搭台”,竟无人跟着“唱戏”。
“小乐。”
她这声叫得更大了,似乎在召令某位神枢营的将士般。
果然,有人听到了,还循着声望来。
她目中拼命捕捉着那几人神中反应,试图找出蛛丝马迹来。
有人一脸疑惑地盯着她,也有人是朝她身后不住张望。
良机转瞬,她顾不得许多,又操着嗓子喊了句,“小乐。”
只见这一声后,所有人齐刷刷朝她盯了来。
百余口清农门徒正站成一片,皆用着副大疑大问的表情看向她。
邱怡顶着那双双疑目,心道,不行不行,一齐看来,我实难辨啊。万一引得小乐生了警惕,恐我再找不出她了。
她目不转睛地朝众人盯去,努力维持着面上神情,支吾开口道,“小月,晓月,晓月暂飞什么来着。”
说后,佯着副很是苦恼的样子,朝那群人笑道,“新得了首诗,说是什么晓月暂飞,可后面的,到底是什么来着。”
惯用伎俩。
往昔,但凡和三哥有所疏漏,为了躲开祖宗祠堂的跪罚,二人都是竭尽所能、一唱一和地相互遮饰。
父亲虽将信将疑,但大多时候,只要她那更明父亲心意的二哥出马,都能将他兄妹二人的场子圆住,免去罚跪。
可以往三个人的戏台子,这时只她一人来唱,连个搭音儿的都无,效果自然不尽人意。
看着那群人仍是冷淡而怀疑的神情,邱怡又拍了拍头,好似想起来似的,“好像是,晓月暂飞秋河里。”说后,紧忙朝那群人瞄了去,心道,快点啊,这么明显的错处都听不出吗?蠢笨。
“邱怡,你在做什么啊?”
邱怡像是等到救星似的,冲着徐阳道,“我在背诗啊,晓月暂飞秋河里,徐阳,你可知下句是什么?我是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徐阳不解道,“好端端的,背这些玩意儿做什么?”
邱怡愣了下,应道,“现下闲暇,徐先生也未安排我其他功课,实无事可做。”
徐阳上前,“你才到医堂,还在熟悉,过几日我寻些的草药集给你,你跟着爹在药房做事,看这些对你才有所助。待你这几年能将药材认熟了,再去学辨经识脉。”
邱怡口中称谢后,便告退回了药房。
心结盘踞,她正对着药房一方方木格子出神,视线上方忽地出现一书。
邱怡抬眼看去,林兮翻开一页,递到她面前,“晓月暂飞高树里,秋河隔在数峰西。【1】你要找的,是不是这句?”说后,一双亮目近来,视线相碰的片刻,林兮看着她那写满错寞哀愁的眼底,红肿一片,极度后悔此刻来打扰她。
邱怡目中一跳,收回心神,拂拭过眼角,“是,就是这句。”
“你,哭过了?”林兮迟疑了下,才开口问道。
邱怡慢慢垂下眸光,“有些想父亲了。”
林兮隐约猜到什么,失措得不知当如何安慰。
“林兮,你到清农多久了?”
邱怡的话,像是破了僵局似的。林兮不假思索地回道,“我是在清农长大的,从记事起,就已经在清农了。”
邱怡心道,果是如此。此人从小便在清农学医,如今却还仅是侍弄药草,究竟是云间医术难学?还是他师徒二人实不思进取,终日只知谈论那些酸词腐句。如此以往,我岂不是也将跟他们荒废了?转念又想,我本就是必死之人,这荒废度日与否,又有何区别?
半开玩笑道,“那你记事之前呢?”
林兮迟疑片刻,道,“我是凤临人,爹娘去的早,徐管堂见我是个孤儿,就把我带到清农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