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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书映肩线紧绷,没有说话。

“那个滞留针又长又粗,管床的实习护士不怎么会扎,扎了好几针都没扎好,我疼得嗷嗷直哭,”楚北翎苦涩地扯扯嘴角,眼眶发红:“从来没冲动乱发脾气的你,第一次失控发疯,还把那个护士骂哭了。”

他停顿了很久,久到窗外枝丫被吹得摇曳乱晃:“现在我有点疼,妈妈,我有点疼。”

黎书映呼吸急促一瞬,手指拽紧被角。

门外传来脚步与车轮滚动声,管床护士推着药车停在病房前,轻轻敲了敲,随后推门进来:“27床,该测体温,输液了,今天一共10瓶药。”

楚北翎沉默退开两步,看着护士熟练地挂上药水,测体温:“还有点低烧是正常的,如果有不舒服,发冷,出汗多的随时按铃叫我们,皮肤和口腔有破损也及时告诉我们。”

护士又交代了其他注意事项,楚北翎一一记下。

黎书映始终没开口,直到管床护士离开,才突然出声道:“你从小就挑食,想吃的东西又少,其他一概都不碰,那个时候你最喜欢的牛肉汉堡都不吃,现在倒是什么都吃得下了。”

这话没头没尾的,楚北翎却听懂了,他心脏疼得发闷,有理有据反驳:“我以为你是真的喜欢邢禹,打心底里觉得他好才会让我朝他看齐向他学习,他要真这样不堪,为什么你要这么说,这样做?”

黎书映:“我现在后悔死了,居然让他看着你,没有父母管得孩子,果然……”

“黎总。”楚北翎及时打断。

这一瞬间,他既荒唐又难过,甚至觉得不可理喻。

那曾经他不如邢禹的言论是什么,是他永远也没有办法让她满意,所以时不时来告诉他一声,他一直不如别人?还是他只是他妈妈的一个工具人附属品,只需要完美无暇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而邢禹,明明已经做得很好,旁人一点不快就拿这件事攻击他,包括曾经的他自己,他的爸爸妈妈不要他,都不管他,是他所决定的么。

孤独与绝望他一直都是被动承受,不是他自己想要的。

就因为这样一件他自己决定不了的事,将所有矛盾,所有事情的源头摁在邢禹头上,就好像是他愿意,也根本不会痛,不会难过。

理所当然觉得一切矛盾罪恶的源头——

只是因为成长过程中,邢禹都只有一个人。

从而肆无忌惮地指责他?

凭什么?!!

“是我将拉他下水的。”楚北翎说:“他甚至不愿意,是我缠着他当一个同性恋,没教养,不知廉耻的是我,不是他。”

黎书映抓起床头水杯往他身上砸,“闭嘴,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咳咳咳……”

她情绪激动,根本支撑不住一瘫软泥的躯体,颤抖着往边上一倒磕到床头柜,将额角磕出一个微小的洞,流血不止。

楚北翎大脑嗡嗡作响,连忙摁呼叫铃告知原因,又冲出病房去护士站找护士。

白血病人身体很容易出血且最忌讳出血,一但出血便很难止住,几名医护人员匆忙赶来,有序又刻不容缓的替黎书映紧急处理。

楚北翎站在墙角看着眼前一幕,大脑眩晕不止。

心脏再次被砸进坑底,连呼吸都带着刀片,他身体不堪重负,靠着冰凉的墙壁慢慢滑了下去,后背弯曲,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蜷缩在一起。

手机有消息进来,是邢禹发来的:【黎阿姨醒了吗?】紧接着发来:【我已经请好假,准备往医院走。】

【醒了,你放心。】楚北翎一只手不停拍着胀痛酸涩的胸口,另一只手单手回消息:【黎女士现在情绪还是很激动,你暂时不要过来了吧。】

邢禹倏地停下脚步。

保安见他站在门口没动,问他:“同学,门已经开了,你走不走?”

过了好一会儿,邢禹回楚北翎:【好。】

他将假条从保安那里拿回来,“麻烦大叔,我暂时不出去。”

保安大叔说:“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记拿了,你先回去拿,一会儿过来给你开门。”

邢禹摇摇头:“没有忘记的东西。”

保安大叔疑惑:“不是家里人生病,怎么又不出去了。”

邢禹摇摇头,“说暂时没事了。”

保安大叔点点头,“行。”

“你确定不出去,那我把你的请假出行划掉了,”他们的假条要先说明请假缘由才能从政教处领到请假单,然后找班主任签字,最后还要回政教处盖章才可以,不是一般的麻烦。

划掉之前保安大叔特意提醒道:“我这里划掉你再出去的话,要重新签假条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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