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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禹舌根泛上微微酸涩的味道,到底还是没忍心将刚刚那句话发出去。

他将刚刚那段文字删掉,重新发:【嗯,我相信你,只要你需要,我一直在。】

邢禹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对不起。

第104章P-世俗

回完消息,楚北翎将手机收回口袋,看了眼病房里熟睡早已剃光头的黎书映又坐回长椅上,冰凉的铁皮刺得他整个人拔凉拔凉,抖了一下。

赵叔叔这时推门出来。

他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我妈妈她……怎么样了?”

“睡了,现在状态还算稳,”赵叔叔说:“她大概要在医院住很长一段时间,我回你们那儿拿点东西,你和我一起走,回家洗个澡然后睡一觉,这几天你都没怎么休息好。”

楚北翎往病房内看了一眼。

赵叔叔也看过去:“已经叫护工过来了,药水她会看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

楚北翎点点头,又不放心地看了一眼,跟着赵琛一起走了。

车子行驶离开水泄不通,人满为患的医院,汇入主干道,才总算能让人喘口气。

医院这种地方,充满药水和消毒水味,伴随着ICU和抢救室门口小声的啜泣与乞求各路神明无声的祈愿,以及随时随地响起的警笛声,给人一种无形,却又无能为力的绝望感。

不止他们,在这里的所有人,每天精神都紧绷着,生怕突然传来不好的消息。

这种每时每刻都提心吊胆的心理压力,让每个人头上都有一朵乌云步步紧逼,怎么也散不掉。

压抑又窒息。

楚北翎将车窗降下,任凭冷风灌进来。

赵叔叔将车窗升回去,侧目对他说:“你妈妈现在身体比较脆弱,感冒和受伤对她来说都是致命的,我们要是感冒不自知,传染给她就不好了。”

楚北翎喉结滚了滚,郁郁吐口气没再动。

“番番,有些话,不该我来说,可是你妈妈现在这样……”过了一会儿,赵琛才开口:“番番她受不了刺激了。”

楚北翎垂眸,舌尖发涩发麻,窒息感一路从喉咙堵到胸腔,他手掌不停拍着心口,难受得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不听不看。

或者人可以和机器一样关掉所有感官就好了;

什么也不知道的话,就不会痛苦和纠结了。

正午时分,烈日从挡风玻璃笔直照进车内,扎得人头皮发麻,赵琛将遮阳板翻下来,柔声问:“番番能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吗?”

楚北翎摇摇头,沉默不语。

赵琛:“不知道,还是坚持想和小禹一起?”

“赵叔叔别问了,我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楚北翎脑袋越垂越低,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真的——别问了。

赵琛叹了口气说道:“我和你妈妈都是从十七八岁的少年时代走过来的,经历过,看过,疯狂过的,比你想得还要多,还要夸张,我们也并非老古板,在和你们作对,LGBT少数群体,和男孩子谈恋爱其实并不算什么。”

也正是因为这样,他们才会比处于青春热血的少年人看得更多,想得更多:“番番,你的人生才刚开始,往后几十年短暂又漫长,现在坚持的,想的,几年以后说不定就会变得大不一样,当然也许你不会,可你能保证小禹不会么?”

楚北翎立刻反驳:“他不会。”

赵琛点点头:“好,就当他不会。”

“他不会。”楚北翎矫正。

赵琛突然低笑出声,“我十七岁喜欢初恋,也这样认为,会觉得自己会喜欢她一辈子。”

他收敛笑意,认真道:“风花雪月的时候浪漫喜欢最重要,可在一起,无论多么风花雪月都要回归柴米油盐的日子,一但回归柴米油盐的生活,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就会闹得鸡飞狗跳,然后在无休止的争吵中,一点点消磨爱意,最后相看两生厌。”

的确,在漫长岁月面前,在无法预知的未来面前,少年人的力量太单薄了。

楚北翎也无从反驳,因为他无论说什么,都会被打上一个幼稚,不成熟的标签,没有人知道他的想法与不可改变的决心。

只当他是任性胡闹。

更觉得他的坚持十分可笑。

何况他喜欢的邢禹,是一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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