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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鱼笼鸟(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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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静得出奇,两人就这么互相犟着,谁也不松口。

“沈将军怀念大理寺的日子不妨直说。”谢祈安面上不显,故作慷慨道:“在下绝非吝啬之人,何必舞刀弄剑伤了和气?”

“我跟你?和气?殿下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沈长策沉下脸,此人死不松口,绝口不提回宫立储一事,想来今日这路是走不通了。

谢祈安既不愿坐这储君之位,为何圣诏遣他来此相护?只是试探?

他欺身压着谢祈安,双目猩红,拇指指腹来回摩挲着刀口,似要将那道口子撕烂,疼得谢祈安眉心直颤。

谢祈安淡道:“在下劝将军还是别白费功夫了,你我不过是他人手中子,落子何处皆没得选。”

沈长策睨了她一眼,轻嘲道:“安分守己便能活命?”

谢祈安反问:“如何不能?”

沈长策起身,一把推开后窗,“公子不妨仔细瞧瞧下边儿的十里长街,多少双眼睛盯着这处地界!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安分守己?说得倒轻巧!”

谢祈安冷色按着伤口,权当看不见。她探臂拔出矮桌上立着的匕首,手起刀落,扯了衣衫,慢条斯理地在伤口上缠了个活结。“那将军要如何?”

“王与我,共天下,岂不快哉?”沈长策吊儿郎当地笑着,目光犀利,“殿下意下如何?”

谢祈安依旧扯着笑装傻,“这屋里唯有你我二人,何来殿下一说?”

没有把握的买卖,她谢祈安从来不做,何况对面那人恨不能一口咬死她。谢祈安不解,她还未应下回宫一事,沈长策从哪儿来的消息?

来不及细想,趁沈长策手上卸力,她挑衅一笑,垂首含净指骨上的血,偏头一口吐在了沈长策的长衫上,一把将人推开了半步远。

“横竖莫过一死,何惧之有?”谢祈安眉峰微挑,“莫非——将军舍不得我?”

沈长策恨得牙痒痒,说:“哪儿能啊!殿下久驻风尘,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臣自是无、福、消、受。”

“将军大可把心往肚子里收收,在下干净得很。”谢祈安说着偏头看向珠帘后那张金丝楠木榻,又道:“一般人可上不起里头那张榻。”

谢祈安含笑望着他,神色乖顺,眼波淡淡叫人探不见底。

“末将可没有同男人调情的癖好,望殿下自重。”沈长策身侧的手紧了紧,此人说话滴水不漏,变着花样跟他打马虎眼儿,他又何必逞口舌之快。

正转身欲走,没成想,钱行提着只金丝鸟笼从外头闯了进来,“景明!你爹……”

文容紧跟其后,“少主,今日的药膳……”

他两倒是默契,挺会挑时候。

屋内暧昧不明的气氛震得二人不约而同噤了声,里头那两位爷,挨得实在是……太近了。

谢祈安俯身逗了逗笼子里扑翅的隼,眉眼弯弯,说:“瞧,池鱼笼鸟,扑棱死了也翻不出这巴掌大的天。倒不如省省力气,多苟活两年来得划算。”

道不相谋,多说无益。

“苟延残喘,诚为懦夫!”沈长策扔下这句,执剑夺门而出。

钱行忙提着笼子追了出去,“诶!景明!你慢点儿,等等我!”

文容望望里,又探探外,蹙眉道:“少主,那玉珏……”

谢祈安望着两人的背影沉声道:“如你所想,此事务必烂肚子里,莫要声张。”

“那阁主那边?”

“钱二公子领人来听曲儿散财,银子只管从钱家账上划。”

“派人再仔细查查咱们那位败北回朝的大将军。”谢祈安倚在矮榻上,白皙的指节翻弄着手中书页,突又道:“立储一事,探探是谁走漏了风声,我潇湘阁养不起长舌妇。”

“是。”

文容领命退了出去,一路往阁中顶楼去了。

*

钱行一人提着鸟笼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酸得直发颤,“诶哟!我的祖宗,别乱扑腾了,自己几斤几两没点数吗?”

这话一出,笼子里头那位畜生爷倒扑腾得更欢了。

眼见着人跟丢了,钱行索性将鸟笼丢在脚边,一屁股坐在了路边的石阶上。

“哟,这会儿不穷讲究啦?”没一会儿,头顶传来凉飕飕的嘲讽声,钱行不用看也知道是谁,垂着脑袋继续在地上画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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