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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是一片模糊的白光,他看见自己拿着月考成绩单,顾医生在旁边笑着说“进步很大”,沈先生虽然还是冷着脸,却递给了他一支新钢笔,脸上是温柔的笑,他很久没有看见沈先生笑了。

这个梦太甜了,甜得他不想醒。

不知道过了多久,符叙是被冻醒的。

符叙猛地睁开眼,首先感觉到的是刺骨的冷。

教室里的空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关了,窗户还开着一条缝,冷风灌进来,顺着校服的领口往骨子里钻,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旁边的座位,空的,再抬头看四周,一排排桌椅都隐在黑暗里,只有窗外的月光透过玻璃照进来,映出一道道树影。

心脏“咚咚”地跳了起来,像要撞破胸腔。

符叙赶紧掏出校服口袋,指尖在里面摸索了一圈,空空的……

突然想起来手机早上忘在房间了。

昨天晚上整理笔记到三点,早上起来晚了,慌慌张张地穿上衣服就跑,就把手机落在了枕头边。

“有人吗?”符叙小声喊了一句,声音在空荡的教室里回荡,没有回应,只有走廊里的风声在呜呜地响。

符叙站起来,腿有点麻,刚走两步就撞到了桌腿,“咚”的一声闷响在寂静里格外刺耳,符叙倒抽一口冷气,眼泪瞬间涌了上来。

不是因为疼,是因为他突然明白过来:晚自习早就结束了,同学们离开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叫他,甚至没有一个人看他一眼。

他们是故意的。

故意把他留在这漆黑的教室里,故意锁上门,看着他害怕,看着他无助,就像以前藏他的笔记、踩他的练习册、用圆规戳他的后颈一样,他们只是想把他的隐忍当成玩笑,把他的恐惧当成乐子。

符叙走到教室门口,伸出手,指尖碰到冰凉的门把手,用力拉了拉,门把手纹丝不动,锁芯是从外面锁上的,冰冷的金属硌得他指尖发麻,接着符叙又推了推,门还是没开,只有锁芯里传来轻微的“咔嗒”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徒劳。

“有人吗?”符叙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声音比刚才大了些,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走廊里依旧没有回应,只有风声越来越大,卷着几片落叶撞在窗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符叙靠在门上,身体慢慢滑下去,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抱着膝盖,把脸埋在臂弯里,黑暗里好像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那些眼睛里充满了恶意和嘲讽,让他想起小时候在符家被关起来的那些夜晚,也是这样的黑,这样的冷,也是这样的孤立无援。

那时候他还会哭着喊妈妈,可现在他连喊的力气都没有了。

符叙掏出校服口袋里的纸巾,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角的湿痕,怕眼泪打湿衣服。

这还是沈先生送给他的,料子比他以前穿的好多了,他不想把它弄脏,可指尖刚碰到纸巾,就摸到了一张折叠的纸条。

是早上林软塞给他的,上面写着:“加油,你一定能考好”。

林软是班里唯一对他好的人,可今天晚自习,他也走了。

符叙把纸条紧紧攥在手里,纸条的边缘硌得掌心发疼。

他想,或许林软不是故意的,他可能没看见自己在睡觉,可能走得太急忘了……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另一个更残忍的想法压了下去。

或许林软见了,只是不想惹麻烦,所以假装没看见。

所有人都在孤立他。

这个认知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心上,让他喘不过气。

符叙靠在门上,听着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快得像要炸开,他想出去,想回到沈家,哪怕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着那盏暖黄的落地灯,也好过待在这漆黑的教室里。

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陈叔不知道他没回去,沈先生很忙,他已经很多天没有见到沈先生了,沈先生更不会注意他有没有按时到家,他甚至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能看着窗外的月亮一点点移动,月光在地上的光斑也跟着慢慢挪。

就在快要绝望的时候,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

很慢,一步一步,踩在瓷砖上,发出“嗒”“嗒”的声响,像是踩在他的心跳上。

符叙猛地抬起头,盯着门口的方向,黑暗里,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靠近,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冷冽的光。

是符嘉泽。

符叙的身体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了。

借着月光,符叙看清了来人的脸,符嘉泽靠在门框上,嘴角勾着一抹熟悉的冷笑,手里晃着一串钥匙,金属钥匙链在黑暗里晃来晃去,反光刺得人眼睛疼。

符嘉泽没有说话,只是对着他做口型,先是皱了皱眉,嘴角往下撇,像在问“好玩吗”,然后指了指符叙,又指了指周围的黑暗,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口型清晰地连成一句“你最害怕这个了吧?”

符叙的牙齿开始打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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