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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局部给药2(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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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树生挺爱往这儿跑的,在酒吧还没什么人气的时候,只有他时不时来讲讲,勉强支棱。

司然给大家调了酒,陈森先偶尔招呼下客人,剩下三人随意聊聊天,等外卖到齐,五个人围坐一团,举杯。

陈森先发言:“讲真的,毕业以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快乐了。今年总算小小做成了点事儿,大家有幸聚在一起,都是缘分,来,干杯!”

玻璃杯互相碰撞,摄入酒精后的微醺,容易给人一种虚假的愉悦。

不过,此时此刻是真的开心。

楚鸿这代人,总有种迟迟没长大的感觉,他是,闻静姝是,陈森先也是。

明明已经参加工作,但每天都像在扮演大人,学着那些虚假的、油滑的世情,却希望一直保持天真和幼稚。如果做着违心的工作,内心就会特别疲惫。大多数时候的大多数人,还无法逃离。

那就,要么继续难受,要么想办法适应,要么掀桌不玩了。

闻静姝和陈森先都是掀桌人,他们不交保险不买房,不婚不育不考虑养老,当场赚钱当场花,要么快乐要么死。

申江其实是栋很适合离经叛道者的躲避屋,像陈森先这样快三十岁还没个正经工作的人,在楚鸿的老家会被戳脊梁骨戳成截瘫。

虽然陈森先现在比闻静姝赚得多,但闻静姝还是比陈森先稍微稳定一点儿。闻静姝十分钦佩陈森先的勇敢选择,跟他推杯换盏。

陈森先讲起自己刚辞职在家里摆烂时,是如何妈嫌爹骂狗不理。想要写作,追求文学梦想,又是如何一次次被拒稿。

鼠鼠人阴暗爬行,鼠鼠人疯狂挖洞,鼠鼠人拒绝工作,鼠鼠人对世界说f**kyou。

幸亏,在网上发疯玩抽象,莫名其妙收获了一些流量,攒了笔钱就跑外面继续折腾了。

闻静姝极力应和:“学长你太酷了,如果不是怕我爸高血压,我也想这么疯狂。笑死,我现在都没敢跟我爸说,我已经是个没有公司的浪人了。”

柏树生没怎么说话。

“柏老师是不是不太能理解我们这样稀里糊涂没有退路的人生?”陈森先问到,又冲闻静姝举起双手摇头晃脑,“有编制的工作,妈耶,对我们来讲像天方夜谭一样。”

柏树生读书早,又是走最省时的路径完成教育,他做法国哲学,留过学,在国外做过博后,回来直接入职高校。换做吃不了这碗饭的人,四年博士能读成八年,写不出来东西就是写不出来。

柏树生自己虽然没提过,但陈森先猜测他家庭条件挺好的。

哲学呢,一般家庭谁敢学,比学医还刺激。

柏树生浅浅抬了下嘴角:“没有,我觉得你们的生活很有意思。至于我自己,其实最开始没有想过走什么样的路,突然回过神的时候,已经顺理成章在这条路上很远了。”

“老实说,森先让我看到了生命的另一种可能,我最近有辞职的打算,想做些以前没想过的事,看看世界的另一面。”

陈森先眉尾吊得老高,用酒杯碰一下柏树生的酒杯,说:“免责声明,柏老师的行为与我无瓜。”

柏树生莞尔,继续说:“社会心理学里有个概念叫社会时钟,就是说社会规训个体要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在哪个阶段完成哪些特定目标,并且让偏离这个预期的个体产生低自尊感。”

“读书,考上大学,毕业,谈恋爱,工作,结婚,生孩子,赡养父母,催婚,催生,带孙子。这就是我们的文化背景下的社会时钟。这里面的每个环节,如果到点了还没去做,就会被符合这个社会时钟的人异样对待。”

柏树生晃了晃酒杯:“很多东亚人一生就被困在社会时钟里,心志不坚的人迫于偏离预期的压力,会焦虑、崩溃、胡乱选择。那样的人生才是稀里糊涂的吧。有什么事比一地鸡毛的婚姻和塞不回去的孩子更可怕呢?”

他将酒杯举向陈森先和闻静姝示意:“每个人的时钟本就不一样,你们坚定地按自己的人生节奏活着,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本身就是很勇敢的事,respect。”

闻静姝和陈森先脑袋凑在一起哇哇叫。

读书人就是会说话哈!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嘴里的“不负责任”,和实际上不想打工的躺平生活,被柏老师说得这么好听。

真爱和柏老师讲话!爱听,多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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