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梨园杀戏(第2页)
谢自然不再停留,翻身跃出窗口,黑袍扫过窗台的尘土,转瞬便消失在巷弄深处。
玄明好不容易挣脱衣袍,追到窗边时,只望见一道残影拐过街角。
他捂著仍在流血的胸口,望著空荡荡的巷弄,眉头紧锁,满心疑惑。
这“一剑无血”,剑法狠辣,方才有机会杀他,为何不动手?
思虑一阵,想不通,玄明不再费神,当即朝竹林中追去,他怕阿震一人追火云邪神,有危险。
玄明去后,阁楼內,断裂戏服缓缓飘坠。
染血布帛上,龙凤绣纹在暮色中,竟透著几分诡譎的鲜活。
……
梁王府夏夜,流萤穿廊,灯昏影密,檐角铁马轻响,风动剑鸣。
那座临渠的阁楼格外静。
飞檐探向水面,亭台浸在月光里,石栏倒映著粼粼波光。
流泉穿过水榭,如秋雨敲打石阶,风掠过柳梢,搅得池面涟漪层层散开,却散不去阁楼內的沉鬱。
屏风后的六王爷面色暗沉,周身散发著压抑不住的煞气,下首的王都知亦是一脸阴沉。
一时间,阁楼內气氛凝滯如胶,似能拧出血水。唯有无声杀意,丝丝缕缕漫开。
“谢骑尉到。”
门口传来的通报声打破了死寂。
六王爷冷哼一声:“进!”
门“咯吱”一声被推开,在梨园摆脱玄明追击的谢自然走了进来,黑袍上还沾著些许尘土,却依旧身姿挺拔,对著屏风躬身行礼,姿態恭敬。
六王爷目光如刀,直直射向他,强压著怒火冷声质问:“今日的爆炸,怎么回事?”
谢自然垂著眼帘,所答非所问,声音平静无波:“属下无能。”
“无能?”
六王爷猛地拍向桌面,茶盏震得哐当作响,“本王问你爆炸!不是问你刺杀成没成!那火药哪来的?是不是你的后手?”
王都知也跟著开口,语气带著审视:“谢五郎,今日之事蹊蹺。那爆炸来得太巧,恰好打断你最后一击,还帮相国脱了身,你最好给大王一个交代。”
谢自然缓缓抬头,黑巾虽遮面,露出的眸子却清明坦荡:“属下不知。属下的计划里,从无火药一说。”
他顿了顿,补充道,“今日刺杀不成,是属下技不如人,甘愿领罚。但那爆炸,绝非属下安排……
若真是属下后手,何必等到最后一刻?”
六王爷盯著他看了半晌,试图从那双眼睛里找出半分慌乱,却只看到一片沉静。
他叩指敲击著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良久才缓缓道:“不是你,那会是谁?”
谢自然沉默片刻,道:“相国在朝中树敌不少,或许是其他人想浑水摸鱼。又或者……是大王这边的政敌,故意搅局。”
这话不偏不倚,既洗清了自己,又將疑点引向了对手。
王都知皱了皱眉,刚想再问,却被六王爷抬手制止。
“罢了。”
六王爷挥了挥手,语气缓和了些许,“刺杀不成,总有下次。你先下去歇著,查清楚炸药的来歷,给本王一个结果。”
“是。”
谢自然躬身应下,转身退出阁楼。门被轻轻合上,隔绝了內里的低气压。
谢自然站在廊下,望著水面上破碎的月影,黑袍下的手指悄然蜷起……那火药,自然是映雪安排的。
时机掐得刚刚好,既打断了刺杀,让相国“险中得生”,又不会让人怀疑到自己头上。
夜风掠过柳梢,带起一阵凉意。
他抬头望向天边残月,唇角勾起一抹无人察觉的弧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