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火云邪神(第1页)
谈及赏赐,六王爷像是悠忽忆起什么,漫不经心地问:“三娘为何没与你一同回来?”
来路上早已备好说辞,谢自然语气自然:“那哥舒光暗中招揽了塞外胡人高手,三娘一时不察,遭了算计。”
听闻巩三娘的死讯,六王爷脸上波澜不惊,仿佛死的不是自己麾下得力助手,不过是只无关紧要的鸡犬,只淡淡追问:
“为何独你安然无恙?”
谢自然镇定应答:“三娘在前假扮我的身份迷惑眾人,我为杀哥舒光一直隱匿未动。
直至三娘受伤,不慎叫破我的身份,这才抓住最恰当的时机,一击得手。”
听完这话,六王爷与王都知皆是面露恍然。
王都知更是直截了当地点破:“这么说,你为杀哥舒光,故意以三娘为饵,见死不救?”
迎著王都知那鹰视眼眸,谢自然微微低头,既不承认也不辩解,那模样倒真像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自私之辈。
气氛正沉凝时,一直审视著谢自然的六王爷终於开口:“罢了,三娘学艺不精,死得其所,怨不得你。下去吧。”
“遵命。”谢自然躬身退下,直至退出门外,伸手替二人合上竹门。
门扉闭合的剎那,他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六王爷的冷血,此刻愈发清晰。
枉巩三娘临死前还寄望於六王爷为她报仇,若知晓这位主子对她的生死根本毫不在意,怕是要气得从九泉之下跳出来。
门外寒风卷著雪沫掠过,谢自然拢了拢衣襟,转身离去。
阁楼內的烛火透过窗纸映出两道模糊的身影,不知又在谋划著名什么。
……
阁楼內,烛火昏昏欲灭,烟雾在横樑间繚绕不散。
六王爷端坐桌案后,食指敲打著哥舒光那颗首级的天灵盖,半晌才沉声道:“方才五郎说三娘死於胡人高手之手,你信吗?”
王都知佝僂著身子,声音里透著阴惻:“不信。他撒谎了。”
“不错,孤也不信。”
六王爷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眸中精光闪烁,“但比起哥舒光这颗脑袋,三娘怎么死的,根本无关紧要。”
他食指陡然用力,首级上的皮肉微微凹陷,“只有活人才有价值。连自己性命都保不住的废物,死了也活该。”
“大王英明。”王都知躬身应和,眼底闪过一丝与六王爷如出一辙的冷漠。
烛火“噼啪”爆了个灯,將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如同蛰伏的野兽。
六王爷拿起案上的茶盏,却並不饮,只看著茶汤里自己模糊的倒影,慢悠悠道:“五郎这把刀,倒是越来越锋利了。”
“是锋利,却也得磨得趁手才行。”王都知阴惻惻地补充,“他今日能对三娘下手,难保日后……”
“无妨。”
六王爷打断他,將茶盏重重顿在案上,茶水溅出几滴落在首级上,“越是锋利的刀,才越好用。只要把柄还在孤手里,便不怕他翻出什么浪来。”
烟雾更浓了,將两人的面容笼罩在朦朧里,只余下桌案上那颗首级,在昏暗烛火下泛著诡异的青白。
……
夜色阑珊,暮色深处浮起几点爝火,远处覆雪的屋檐在朦朧中时隱时现。
一间古雅宫室里,映雪早已归来。
她换了身橘黄短襦长裙,高系的裙腰衬得身姿窈窕,褪去江湖儿女的凌厉,添了几分华贵仙气。
此刻正跪坐在火炉旁,执箸轻拨炭火,慢火熬著汤。
门帘“呼”地被风掀起,谢自然一身风尘地走进来。
见他安然归来,映雪嘴角漾开笑意,扬声道:“来得正好,汤刚烫熟。”
炉上陶罐“咕嘟”轻响,乳白的热气顺著罐口裊裊升起,混著药草与肉香,將谢自然身上寒气驱散大半。
映雪起身舀了碗汤,递到谢自然面前:“六王爷那边,没起疑?”
谢自然接过汤碗,暖意从指端漫到心口,摇头道:“他只问了巩三娘的事,应付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