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灭门之劫(第2页)
“你……你是恆山派的人?”
於人豪盯著林平川一身玄衣,想起对方那守御严密、后劲绵长的剑法,终於醒悟过来。恆山尚黑,江湖皆知,只是对方身为男子,一时竟未想到。
林平川剑尖纹丝不动:“不错。鄙人林平川,忝为恆山弟子。敢问贵派余观主,此刻身在何处?”
“嘿嘿!想套我师父行踪?做梦!”於人豪倒也硬气,咬著牙不肯鬆口。
林平川不再多言,右手长剑一收,左掌如刀,闪电般切在於人豪颈侧。於人豪眼白一翻,软软瘫倒。
他隨即转身,对林震南一家三口肃然道:“大伯父,事不宜迟!请速速集合鏢局人手,即刻启程,直奔湖南衡山城!”
“川儿,这……”林震南面露犹豫。
林平川语气斩钉截铁:“情势已明!余沧海尚未抵达福州,此刻是唯一脱身良机!若再迟疑,恐再无生路!”他方才故意留手周旋,正是为了试探余沧海是否在侧。如今於人豪二人被擒,余沧海仍未现身,足见其尚在途中。
林平川又朝岳灵珊和劳德诺深深一揖:“岳姑娘,劳兄,早前酒肆之事,情非得已,多有得罪,林某在此赔礼。眼下尚有一不情之请,恳请二位护送我伯父一家,平安抵达衡山!待此间事了,林某若侥倖未死,定当亲上华山,负荆请罪!”
“你要留下?!”岳灵珊闻言,脸色骤变,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语气不由得凝重起来。
林平川淡然道:“总需有人在此断后,拖延一二。而此事自然非我莫属了!”
“你……”岳灵珊心头一震,原先对林平川的怨懟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由衷的钦佩与担忧,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
林震南一家三口更是脸色煞白,难以接受。
林震南激动道:“万万不可!川儿!你可是你爹唯一的血脉!怎能让你以身犯险?!”
“大伯父,得罪了!”林平川话音未落,右手疾如电闪,在林震南身前数处大穴拂过。林震南只觉身体一僵,已然动弹不得。
“劳烦二位了!”林平川再次向岳灵珊二人郑重一揖。
“我……定当尽力!”岳灵珊压下心中波澜,肃然还礼。她已被林平川这份慨然赴险的气魄所折服。
劳德诺亦正色回礼:“林兄放心!”
“大哥!”林平之握著剑,望著决意留下的兄长,心中又是愧疚又是激盪。
王夫人扶著丈夫,含泪朝林平川深深一福:“川儿!千万小心!我们在湖南等你!”
“好!”林平川頷首应道。
目送王夫人携著林震南、林平之,在岳灵珊、劳德诺的护卫下,匯合一眾鏢头、趟子手,浩浩荡荡离开鏢局,消失於城门方向,林平川这才转身,独自踏入空寂下来的林府大门。
而他选择留下,自有其道理。
心念电转间,林平川已权衡清楚。
林家一行人目標太大,即便按他的吩咐转道广东,其中林震南一家三口经岳灵珊二人护送,南下广东绕道湖南。这一改道固然能暂时避开余沧海主力,但大队人马行踪终究显眼。
而他留在此地,就是要暂且拖延青城派追兵,爭取最后一些时间。
此事林震南做不得,岳灵珊二人不能做,所以只有他来做了!
当然对此局面,他並非全无把握。
他所料不差的话,华山派那位“君子剑”岳不群,此刻恐怕已在赶赴湖南的途中。
岳灵珊二人前来福州探查青城派动向,必是出於岳不群的授意。此人江湖名声极佳,心思却深不可测。
而加之嵩山派並派之心不死,华山派在五岳中势力最弱,岳不群从劳德诺带回的消息里嗅到青城派对“辟邪剑法”的覬覦,自然难免会动心思。
只是眼下嵩山尚未图穷匕见,岳不群对辟邪剑法的热切远未到日后那般地步,故此行並未亲身前来福州。
但最坏的结果下,无非是余沧海追著林震南一行入了湖南地界,將不可避免撞上正前往衡山参加金盆洗手大会的岳不群,以这位“君子剑”素来的行事作风和在五岳剑派中的地位,即便不愿贸然出手得罪了青城派,但有著岳灵珊在此,他便不得不出手!
纵然岳不群不出手,其他匯聚於此的门派,亦如本地的衡山派弟子、以及泰山派等绝不会袖手旁观。
而这衡山之行,便是林平川敢於断后的关键依仗之一。
衡山派刘正风师叔即將金盆洗手,五岳剑派届时齐聚衡山城。此等盛事,师父定閒师太虽久居恆山极少下山,未曾向他提及,但他既已亲歷林家之祸,自然便想起了这件江湖大事。
届时群雄毕至,眾目睽睽,余沧海即便恨他入骨,也绝不敢公然杀害恆山派亲传弟子,最多只能擒拿,以免犯了五岳同道的眾怒。
再者,青城派除却掌门余沧海確是一流高手,门下弟子如“青城四秀”之流,武功不过尔尔。
於人豪尚且在他剑下走不过几招,其余弟子更不足为虑。
林平川自忖,只要不倒霉到直接撞上余沧海本人,凭他的剑法和轻功,脱身赶赴湖南,並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