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章(第3页)
再后来,幼薇便听到了李承玦是储君的消息。
为了她。
父亲还是答应了。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登上那个位置的并不是预想中的六皇子,而是谁都不曾在意的十四皇子李承玦……
无论最终情势如何,幼薇始终觉得,父亲对他们的事虽未明确表态,但也该是支持的,怎会突然要她与旁人相看?
听了她的话,父亲转回头直直地盯着她,表情是前所未有的严肃:“绵绵,你与……李言的事,今后忘了罢。”
父亲与她,都还无法适应那个名字。
幼薇仍旧不解:“爹爹,可是发生了什么?”
余拓海摇摇头:“爹只怕……李言并非良配!”
闻言,幼薇眉目一松,心头的紧张也散去不少。
“不会的爹爹,他从前便待我极好,凡我所提,他必放在心上;我想要的,他都会奉到我面前;我与他相识这许久,他更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爹爹此言,我还当发生了什么,若是担心这个,那实在是您多虑啦。”
余拓海嘴唇动了动,犹豫半晌,陡然加重了语气:“从前他是十四皇子,心中可以只装你一个;如今他拥有天下,你难道要入了那深宫去,与全天下的女人分他一丝半缕的温情?爹视你若明珠,怎能眼睁睁看你困在牢笼里,任旁人忽视轻贱!?”
听完父亲的话,幼薇呆呆定住,愣了又愣,父亲的担忧与疼爱,同时让她感到酸胀。
李言是李承玦,她想过会嫁给李承玦,但只是嫁给他这个人,更多的从未设想。
他的身份和权势都转变得突然,她从未细想过那些意味着什么,更别说去想象嫁给一个君王,入了深宫禁庭,那些不都是世家望族才会发生的事吗?她的生活中只有父亲和狸奴,连家宅算计都不曾经历过,嫁给李承玦,一个即将登基的储君,然后呢?后面的内容,竟全是空白的。
父亲的话语带来的想象令她有些害怕,然而很快又被关于那个人所浮现的记忆覆盖了,那些回忆都是色彩丰富且明媚的,他看她的眼神那么认真,那里面一定带着爱,她不会认错,父亲也是那样看她的。
想到这个人,幼薇的心里又变得暖融融的。父亲是爱她才会过于担忧,就像李言回西北她也总是担忧他的安危,这一切都情有可原。
可是他成为储君这么久,为何一次都没来找过她?难道真如父亲所言,坐拥江山后,他看到的便不再只有她一人。
思及此,那些暖融融的心绪,忽然又开始缩紧,一股难言的不安笼罩在心头,父亲向来沉稳,对她的事情从不过多干涉置喙,总是尊重她的选择,今日突然如此这般,难道父亲是听到看到了什么,所以才有此担忧?
她心底藏不住事,现下想什么便直接问了出来:“爹,您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余拓海身子一顿,微微侧过身子,没有看女儿。
武将高大的身躯像一座沉默的山,幼薇上前拉住父亲的手,晓之以理地劝慰:“我知道爹爹都是为我好,只是爹爹若是知道了什么,更该直接说与我才能让我想个明白,否则女儿怎能体会爹爹的良苦用心?”
余拓海被女儿牵着,大掌下是女儿软软的手,这是他活在世上唯一的心肝宝贝,自然不愿她受到委屈与蒙蔽。
是以他在心中挣扎半晌,还是长长叹口气,那声叹息里藏着无尽的挣扎与沉痛,仿佛压了千斤重担。
“爹的确知道了一件事,只是若传出去,便是杀头的罪过。”
见父亲脸色凝重如霜,幼薇心中不由跟着紧张,却还是认真点头:“女儿自当守口如瓶。”
余拓海转头向外望了望,确定院中只有父女二人,他压低声音,在这人人欢庆的新年之中,道出了那个足以杀头的秘密。
“先皇入葬前……李言曾命人去妃嫔墓地启了一座坟墓。我后来暗中查过,那是他生母燕妃的坟墓。”
幼薇眨了眨眼,虽觉异样,却仍不解其中关节,只轻声追问:“然后呢?启墓做什么?”
“先帝入葬那日,我作为武将陪祭,离梓宫最近。”余拓海嘶哑的声音开始发颤,“我亲眼瞧见,梓宫接缝处的漆封有新补的痕迹。”
“祭奠结束后,我留意到曾有近卫去过乱葬岗抛过尸体。”
幼薇听完只是蹙眉,那些零碎的线索在她脑中盘旋,却怎么也串不起来。
“女儿愚钝,还请爹爹直言。”
余拓海捏紧手指,直直看向幼薇,语气因颤抖而微变:“我怀疑,葬入皇陵的并非先帝,而是他的生母燕妃。”
“真正的先帝尸身,恐怕已经被他丢到乱葬岗,被野狗啃食!”
“他能如此对待生身父亲,践踏祖宗礼法,如此毒辣之人,你若真嫁与他,将来厌弃了,又会怎样对你?”
“绵绵听爹一句劝,李言他……绝非良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