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观音(第1页)
回屋后。
暖阁內,兽炭烧得正暖。
殷开山端著一杯热气腾腾的雨前龙井,见外孙神色凝重地回来,不由放下茶盏,虎目中带著一丝好奇与方才被门外动静引出的疑惑:
“玄奘,方才门外那两个腌臢和尚是何来路?看著不像化生寺的禿驴,莫不是哪家野庙来打秋风的?竟敢在我郧国公府前撒野!”
语气中带著沙场老將特有的不耐与威煞。
陈玄奘深吸一口气,走到一旁黄梨圈椅坐下,神色平静地摇了摇头:
“非也。”
他顿了顿,端起丫鬟奉上的新茶,轻呷一口,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他们来自西天灵山。那老的,是南海观世音菩萨所化;那年轻的,是其座下弟子,惠岸行者木吒。”
“噗——!!!”
殷开山刚含进嘴里的一口滚烫香茗,毫无形象地狂喷而出!淋湿了身前昂贵的波斯绒毯也浑然不觉!
他呛咳著,铜铃般的眼睛瞪得溜圆,古铜色的脸膛因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憋得通红,白鬍子上还滴滴答答掛著茶水,指著陈玄奘,手指都在哆嗦:
“咳咳咳!什……什么?观……观音菩萨?”
这位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开国老帅,此刻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满脸的匪夷所思,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
他死死盯著陈玄奘那张平静得过分、完全不似作偽的脸,再看看他那颗光头,又想起他刚才还吃了肉喝了酒……
良久,殷开山才抹了把脸上的茶水,无限感慨地嘆了口气,低声嘟囔了一句,语气复杂得难以形容:
“唉……造孽啊……看来是真得早点把这小子弄还俗了……这和尚当的……都他娘的当傻了!”
陈玄奘正凝神思索著观音那句“並未真正想起根源”的诛心之言,试图从中剥丝抽茧,寻找那潜藏於迷雾之下的惊世真相。
门外却再次响起急促而恭敬的脚步声,一名青衣管事垂首立在暖阁珠帘外:
“稟主人、陈相公!府门外……又来了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指名道姓……要见陈相公。”
殷开山正拧著眉头,闻言手一顿,虎目抬起,带著浓得化不开的纳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嘟囔道:
“嘖!今儿个是什么日子?和尚刚打发走,道士又上门了?”
他瞥了一眼神色恢復平静的外孙,调侃地问:
“乖孙,刚才是观音菩萨,这回门外这个,该不会是那兜率宫里的太上道祖亲自驾临了吧?”
陈玄奘闻言,嘴角微扬,露出一丝瞭然於胸的笑意:
“外公说笑了。道祖何等身份,岂会轻易临凡?若我所料不差……”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篤定:
“此人,姓袁。”
帘外的管事闻言,身躯一震,猛地抬头,脸上写满惊愕:
“小相公……神了!那老道……確实自称姓袁!”
陈玄奘微微頷首,对殷开山投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起身吩咐道:
“请他到西苑书房相见。奉上好茶。”
“是!”
管事躬身领命,脚步匆匆而去。
西苑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