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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真盛世乐景(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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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暾不高兴地阻止曹琮不断往他身上挂珠宝:“叔祖父,陛下和相公们都很节俭,不会喜欢看见曹家奢侈。”

曹琮解释:“这些都是御赐,不算奢侈。”

曹暾仍旧拒绝:“即使是不能卖的御赐品,但朝中清高者一定认为将东西堆在仓库里烂掉是节俭,拿出来物尽其用是浪费。还是不戴为好。”

曹琮被曹暾的话噎住,又发现无可反驳。

皇宫里珍宝极多,但若皇帝拿出来用就会被台谏官劝谏,珍宝烂在库里确实没人理睬。

曹佑忍住笑:“叔父,暾儿不爱奢侈,还是依暾儿喜好吧。”

曹佑曾经经常被曹暾的话噎住。他见叔父也被暾儿的直言快语噎住,很是想笑。

最终曹琮还是依了曹暾的意。曹暾只换了身新衣服,身上没戴珠宝。

目送曹暾上马车,范仲淹看着马车离去的眼神很是复杂。

短短不到两旬的师徒相处,范仲淹时常怀疑曹暾的冷漠或许不是本性,那些直言快语可能也不是因为年幼稚嫩口无遮拦。

只是曹暾才五岁,能有多少心思和阅历?范仲淹才次次将怀疑压下。

“唉。”范仲淹叹了口气,心里说不出缘由的五味杂陈。

即使太子只是无心之语,但他的话仍旧触动了范仲淹。

陛下重台谏,可台谏若只苛求君王和大臣的个人品德而不重实事,那台谏真的有用处吗?

他想起滕宗谅等在边疆立过功的官员们所遭遇的弹劾。

宋夏战争,官员若要有作为,定要花巨额的钱财奖赏民间勇士扩充兵员,贿赂西夏官员获取情报,抚恤边民稳定民心。

这些支出没有固定的律令条款可以遵循,官员们用公家的钱做事,都是踩在无法可依的灰色地带。

这如武将破城先取缴获钱财犒赏兵卒一样,是“将在外”的便宜行事。

宋夏战争时,陛下和朝臣都默许了这样的潜规则;可战争结束后,台谏官却弹劾边官贪污。

范仲淹无法确定,公使钱过一边手的时候,边官是不是真的分文未贪。可若朝堂锱铢必较,边官还有谁敢做实事?

滕宗谅烧掉账本,坐实了贪污,将范仲淹卷入了风波。范仲淹不责怪滕宗谅,反而很愧疚。

他明白,若账本被发现,恐怕边官会贬谪一遍,上上下下没有一个能避免。因为要做事,不可能不用钱。

更甚者若朝廷想把“贪污”的钱追回来,那获得抚恤的边卒有多少会家破人亡?

烧掉账本,虽然名声有亏,但朝廷找不出实证,便不能扩大牵连的人。

让范仲淹更痛苦的是,被弹劾的那些“贪污”是他默许的,是他以为能护住的,也是陛下承诺能护住的。

范仲淹阖上双眼,将他心中一丝不平压下。

即使他再忠君爱国,人非草木,岂能时时刻刻无私?

只是他能很快将心中那一抹私情压下,再睁眼时,又是那一位一心为公的端方君子。

曹琮在外面骑马,只曹暾和曹佑两小在坐马车。他们俩正好说起滕宗谅。

曹佑是勋贵武将子弟,皇帝肯定会考校曹佑军事。最近的军事,就是刚结束的宋夏战争了。

曹佑背诵着自己写好的宋夏战争见解,曹暾一如既往给小叔叔泼冷水。

“小叔叔,你说的举措事事要钱,这钱哪来?”白眼暾暾又在翻白眼,“上一个用公使钱犒赏羌人部落,让羌人帮着打西夏人的滕子京,已经被贬去修岳阳楼了。”

曹佑微笑着任由自家小侄儿冷嘲热讽,继续背他的面圣草稿。

曹暾锲而不舍地打击小叔叔,小叔叔岿然不动。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地念了一路,直到出了万胜门,两人才住了嘴整理仪容。

金明池就在万胜门外,与琼林苑隔街相对。

三月初一,金明池对百姓开放,人人都能去观看水戏。

三月二十,皇帝驾临金明池,与民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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