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食武雪莲二（第2页）

他翻身上马，不再停留。

三日后，抵达秦州。

此地已属西陇边境，民风剽悍，多习武修道。街市之上，随处可见佩剑负弓的游侠，茶肆酒楼中议论纷纷，皆围绕即将到来的六月初一??瑶池之约。

裴液入住当地仙人台驿馆，换上粗布衣衫，混入市井查访。

他在一家老茶铺坐下，听几个江湖客谈天。

“听说了吗？崆峒派昨日来了使者，要我们交出‘心灯’。”

“心灯？那不是祖上传下来的护派信物？”

“说是叶真人要在崦嵫山设‘九转归元阵’，需三百六十盏心灯为引，缺一不可。不交者，视为背盟，后果自负。”

“荒唐！心灯乃本门根基，岂能拱手让人？”

“可你不交……前天终南剑派的赵长老，就是不肯给，当晚全家暴毙，连襁褓中的婴儿都没活下来。墙上写着四个字??逆天者诛。”

茶铺内一片死寂。

裴液默默饮尽杯中苦茶，起身离去。

当夜，他潜入秦州仙人台密室，调阅近十年西疆卷宗。大量记载显示，天山每隔三十年便会举行一次“归墟祭”，期间闭山三月，禁止任何人出入。而每一次归墟祭之后，西域都会出现新的修行法门流传民间，威力惊人，却往往伴随修炼者疯癫或暴毙的案例。

“他们在试验某种力量。”裴液合上卷宗，眉头紧锁，“不是为了团结江湖，而是为了收集‘愿力’或者‘魂魄’。”

他取出参星残印，发现玉符上的裂痕似乎比昨日更深了一分，隐隐渗出一丝极淡的血色。

第四日，继续西行。

沿途所见，愈发诡异。村庄中有孩童自发面向天山方向跪拜诵经，内容非佛非道，语调怪异；山林间偶见枯树成环，围成祭坛模样，中央插着写满符咒的竹简；更有牧民称，夜里听见空中有女子歌唱，歌声凄美，闻者流泪不止，次日便神志不清。

裴液不得不加快行程。

第七日，进入天山脚下。

群峰巍峨，白雪皑皑，云雾缭绕间，仿佛仙境。一条石阶自山脚蜿蜒而上，宽可并行五人，两侧立着千年古松，枝干扭曲如龙蛇盘踞。每隔百步，便有一座石亭，亭中供奉一尊无面雕像，手持长剑，姿态各异。

“这就是通往群玉阁的登天道。”裴液仰望山顶，“三千六百阶。”

他开始攀登。

起初尚觉轻松，毕竟灵躯已稳，体力远超常人。但越往上，空气越稀薄，寒风刺骨，且每踏一步，心中便涌起莫名情绪??有时是悲伤，有时是狂喜，有时竟是杀意。

“幻境？”他运转心神，守住灵台清明。

至第一千阶时，耳边忽然响起低语：

“少黧……你终究来了。”

他猛地顿住脚步。

声音熟悉??是陆吾。

可陆吾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必惊疑。”那声音继续道，“我只是借这山势残存的一缕感应与你对话。天山之地，早已被‘她’污染。”

“她？”

“那位沉睡的‘西王母’。”陆吾语气沉重，“你以为天山守护的是仙庭传说？不，他们守护的是封印。叶握寒不是要缔结盟约，他是要唤醒她。”

裴液心头巨震。

“参星与实沈，本就是西王母权柄的碎片。你携真天之权而来，恰是开启封印的最后一把钥匙。小心，群玉阁顶，并非终点，而是祭坛。”

话音落下，四周寂静如初。

裴液站立良久，才继续前行。

第二千阶后，气温骤降，雪花纷飞。他的呼吸凝成白雾，睫毛结霜。沿途石像越来越多，每一尊都开始微微转动头颅，目光追随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