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2页)
毕竟高处不胜寒。
早年他爸爸叶廷文也是如此。后来,独卧高台久了,那种孤独与疏离,便被层层威严的庄重感封锁在里头,形成了厚厚的壳。
裴雅娴与叶廷文,夫妻之间不是没有尝试过做知己,后来,事儿赶事儿,不了了之。渐渐地,夫与妻,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
她是裴家放在叶家的“人质”,是叶家放在裴家的“耳目”,在外享尽了尊崇与敬意,在内,却是疲惫不堪。
高朋满座,而后,酒阑人散。
叶裴修喝了不少酒,心慵意懒地在外头檐下圈椅上抽烟。
裴雅娴披了条披巾出来,笑笑地说,“你爸爸前阵子跟我说,日后要给你挑个好姑娘,”停顿几秒钟,看了看他脸色,又道,“……我看啊,真得找个可心的解语花,工作之余,能让你放松的人。”
叶裴修没接话。
裴雅娴自嘲地笑笑,“别像你爸,什么事儿都是压在自己心里,我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
叶裴修看她一眼,“您又不是为他而活。”
听到这话,裴雅娴倒愣了好久。
她日常做事,不是为叶家就是为裴家,老爷子不能得罪,叶廷文叶裴修父子俩更不敢得罪,偶尔还得给裴家喂点好处。殚精竭虑,使尽手段,在这复杂庞大的关系中辗转腾挪。
“……你这话太天真了。”裴雅娴道,“人生在世,被那么多重身份拴着,处处都是不得已。”
叶裴修淡笑一声,没再接话。
“……您早点休息吧。”
“好,你也早点睡,记得喝点醒酒汤。”
拢着披肩走回室内,裴雅娴突然意识到,叶裴修方才那句话,只是在宽慰她。
那些大道理,叶裴修当然都懂,所以这么多年来,克己务实,稳扎稳打走到现在。她一直觉得这个儿子是疏离的、冷漠的,跟他父亲一样。
仔细一回想,是在跟夏家那个小姑娘在一起之后,他好像才有了点人情味儿。
许是,跟那小姑娘相处久了,他也渐渐地能理解母亲的处境了吗?
裴雅娴不由地如此想。
那一夜,在南华的老洋房里,裴雅娴辗转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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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寒假,夏清晚早早地收拾行李来到了绍平。
因着国庆那一遭,这几个月夏明州办事谈项目都顺利了许多,腾得出手了,索性也跟着夏清晚来绍平探望奶奶。
他在绍平住了一周。
临回京,喜奶奶大包小包给他塞了不少土特产。
把他送走之后,喜奶奶又张罗着收拾东西,今年,梁心吾不回京,是而邀请她们三个人去她的别墅过年。
“今年可热闹了。”
喜奶奶道,“有你梁奶奶在,你奶奶也开朗些。”
夏清晚自然也喜闻乐见,过年么,人多总是好些。
带了一后备箱的行李和礼物,夏清晚开车,三个人奔赴市区另一头梁心吾的别墅。
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