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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饵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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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赶忙涌近里间。

却见榻上之人,睫毛挣扎,悠悠转醒。他唇色格外苍白,额头冷汗直冒,一双眼渐渐自混沌转向清明,已像从鬼门关中走过一遭。

商无隐见他醒来,连忙搭指问脉。

游弋站在床头,将冯公子四下打量一圈,见他浑身缠了数不清的白布,尤其那足踝以下,更是空空如也,像被砍断的木桩,就连包扎的绷带也被不断冒出的血洇湿,教人无法直视!

冯公子醒来,无力地看过围在榻前的一圈人影,干涩的喉咙拉扯道:“你们是……”

商无隐收回诊脉的手,安抚道:“不用怕,这里是冯家庄,我们是瑶光派的修士,昨夜将你自那贼窝救出,你现在已经安全了。”

躺在榻上的冯公子,听到这样一番话,终于安心地一合眼,又忽而想到什么般,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攥住了商无隐的衣袖,急切道:“我、我弟弟呢!”

闻此,游弋和一旁的符山不约而同对了个眼神。见他如此焦急,商无隐却不知如何回答他了。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身后传来一阵桌椅碰击地面的“嘶啦”巨响,却见冯夫人一手抚着心口,一手撑在椅背上,死死盯着榻上的冯公子。

冯公子也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向失态的冯夫人,轻轻唤道:“母亲。”

冯夫人像是没听见他的呼唤一样,虽然一眨不眨盯着床榻上那人的脸,目光却如无处落脚的幽魂般,无法停留。

榻上的冯公子再次唤道:“母亲,二郎他……”

却不知哪一句让冯夫人回了魂,她一把推倒手中的椅子,两步冲到榻前,双手紧紧摁住榻上之人的肩膀,呼吸急促地在冯公子脸上寻找着什么,她再不是那个无可撼动的冯夫人。那骨钳一般的双手,摁在冯公子的伤口之上,摁得榻上之人脸猛然皱成一团,发出“嘶嘶”吸气声。

冯夫人不知在确认什么,忽而松开了他,不自主后退两步,颤声道:“你,是大郎……”

冯公子眨着一双水汽氤氲的双眼,咬牙开口道:“母亲,我就是大郎啊!二郎他究竟怎样了?”

冯夫人听到此处,终究落下泪来,忽而扑坐在榻边,伏在冯大公子身上低低哭出了声,断断续续道:“你弟弟……他、他没救回来……”

“啊!二郎他……”冯大公子将将醒来,又骤闻胞弟噩耗,险些晕过去,又念着母亲还在身边,不敢再让高堂为自己忧心,强撑精神安抚冯夫人。

冯夫人将来龙去脉告诉了他,母子两人低低絮语,简直看得人伤心,游弋却不合时宜地开口道:“大公子,冯夫人,其他事情不妨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我们得先抓到残害两位公子的凶手,敢问大公子可有见到一个和我长相相似的黑衣人?”

冯大公子正是心情悲痛、懊恨已极,突听这么一问,便顺着声音望去,却看见游弋这样一张面孔,吓得惊叫出声,吐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游弋见他这反应,往符山身旁蹭了蹭,躲在他身后,露出一个脑袋,扬起一个十分友善的笑容道:“大公子莫要害怕,我不是掳走你们的那个人,你看,这些道长都在这,我要是对你不利,他们都能保护你的,莫怕莫怕!”

冯大公子听了他的话,左右一看,见方才为他诊脉的青衫公子身后还站着五六名青衫道士,又看向那发问的贼人前方的一人,身姿如松,腰挎长剑,一副不动如山的稳重模样,心神便松懈下来。

游弋见他不似方才惊恐,接着问道:“如何,大公子可对和我相似的那个黑衣人有印象吗?起火时那黑衣人可在寨子中吗?”

冯大公子盯着他的脸,又听他提起那可怕的寨子,只觉双踝隐隐作痛,他一手捂住头,忽地大叫起来,“我、我没看见……他们把我关在很黑的屋子里!啊!好疼……我的脚!”

冯夫人乍见儿子痛苦的神情,心中是又疼又怒,她心疼一子死一子重伤的惨痛经历,怒的是这群修士不知好歹,当即站起身来,以双臂挡在榻前,犹如母鸡挡住小鸡的保护姿态,对这一群人冷冷道:“诸位仙长见谅,我儿骤遭此事,又刚刚醒来,神智恍惚,仙长们若要询问,请改日再说吧!”

冯夫人以不容回绝的口气,强硬将他们请了出去。

随着身后的房门“砰”一声合上,一群瑶光派的弟子皆愤怒瞪向游弋。

他们悬壶济世,走到哪儿都是别人客客气气、礼遇有加,何时吃过闭门羹?都怪此妖做事毫无章法,害他们也被连累!

便有人开口讽道:“今天真是开眼界了,如今妖也能跟着修士一起来压瘴了,本是同根生,又何必手足相残呢?”

游弋看也不看他们,走到廊下一手遮在眼前,眺望着天空,悠然道:“诶,哪来的乌鸦呱呱乱叫?”

俗话说得好:赤口上天,白舌入地。乌鸦一叫,便将有口舌是非。这弟子先挑起事端,游弋将他比作乌鸦,他若是再加辩驳,人家只充耳不闻就是,他自己可真要将乌鸦的名头坐实了。

一句话,说得这青衫弟子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张脸憋得通红。

其他几个瑶光派的弟子欲要驳斥,只见商无隐瞪他们一眼,几个人虽一肚子气,到底还是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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