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面条(第2页)
“岁岁?”邵远年慌忙地大步走过去,然后将以为昏倒的姜青杳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冰冷地颤抖,他想到了那个该死的早晨,他颤抖着手抚摸着她有些烫的脸。
“你发烧了。”邵远年松了口气,然后准备将姜青杳抱起来送她回房间,并告知佣人照顾。
“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提前在我十五岁生日这一天降临了。”姜青杳痛苦地流泪。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眩晕,像是游荡在绿皮火车的卧铺车厢里,她摇摇晃晃。她感觉自己的容器破裂了,她像是放在水瓶里肿胀的海绵宝宝,在不合时宜的容器里发胀、破裂,直到容器也破碎。
刚将姜青杳扶起来的邵远年愣了愣,熟悉的话像是一道霹雳打向他的心脏。
「玛雅人预言的世界末日,提前在我十五岁生日这一天降临了。」
「被烈火炙烤后的骨灰静静躺在几十公里外的土地里,会寂寞吗?」
这是姜青杳日记里的首页和末尾的话。
在第二句话后,世间再无“姜青杳”,寂寞留给了“邵远年”。
“……不,不会的。”邵远年有些慌张地用手擦去她眼角不停流下的眼泪。
像是一捏就会哭出苦涩的汤汁的灌汤包,像是小小的、紫色葡萄皮下包裹的软嫩的、青色的果肉,更像是飞到高空中的气球,他感觉怀里的姜青杳轻轻一触碰就要破裂在潮湿的空气里了。
“可是我没有家了。”姜青杳眼神失焦地盯着随便一处,陷入奇怪的状态,在那喃喃。
“我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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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睁开眼,姜青杳因为没有戴眼镜周遭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轮廓,只能看得清近处的事物。揉了揉眼睛,期间耳朵先是听到了身旁守夜人均匀的呼吸声,再是煎蛋声一样的下雨声。
她扭头看向身旁的邵远年,他的头顶有一个旋,小的时候她常常用手揉搓着这个旋上的头发。直到后来,她常常在做题的时候,拿起笔的那只手揉搓着自己头发寻找那种感觉。又或者是在她焦虑紧张的时候,她会揉搓着自己衣角坚硬的一角,用手指肚轻轻地摩挲着带着纹理的布料。
“唔,你醒了?”也许是她扭头的动静对于睡得很浅的人来说太大,邵远年醒了。
“嗯,你在这守了一夜?”姜青杳轻声问,没有了先前对于两个人之间的间距的疏离。
“准确的是后半夜,开始是姜阿姨守夜,后来换做了我。”邵远年摇摇头,说。
“先喝口水润润吧,你晕倒后就高烧到了40摄氏度,一个小时前才退烧。”邵远年说着,坐起身来帮她垫起靠背的枕头,然后搀扶着姜青杳起来靠在了床头,看着她接过了那杯保温杯。
“谢谢。”哪怕头还是有点晕,姜青杳还是没有忘记要和邵远年道歉。
她的面色依旧红润,但不是正常的红,而是高烧带来的红热。
邵远年仔仔细细看着姜青杳,目光从她拿着保温杯的纤细白皙骨节分明的手指到她红润的嘴唇,再到她不断吞咽而上下移动的因为瘦弱而相较于其他女性更加明显的喉结,随后再是乖乖垂落在她肩头和背后的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栗色的头发——她切切实实存在着。
身子下意识俯身靠近姜青杳,邵远年想用脸贴贴她的额头。
随后,他反应了过来,轻轻缓叹一声,声音淹没在了姜青杳喝热水的咕噜咕噜声中。
“你感觉身体好些了吗?”邵远年见姜青杳放下了保温杯,问。
听到邵远年的问话,姜青杳没有拿保温杯的那只手用力攥紧捏了捏,发现能够使出来一点力气,然后点点头:“我感觉好得差不多了,就是昨天好像跑步腿又有点拉伤。”说着,姜青杳掀开被子,发现原本褪下的绷带又缠绕上去了,有些渗血的痕迹,看来昨天确实弄伤到腿和伤口了。
不确定是不是伤口感染引发的高烧,姜青杳想到昨天因为高烧说的那些比较矫情的话,脸又红了红。拿保温杯的手有些焦虑地摩挲着杯壁,她缓缓开口:“昨天,谢谢你,我烧得有点糊涂了。”
姜青杳说话总是带一点其他的含义,邵远年明白了她是在说昨天倒在地上的时候说的那些话,抿了抿唇,想要说些什么,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换了个话题:“想出去走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