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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8章 五粒石(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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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道都是文半夏的拿手菜,前两道以前隔三岔五能吃到,油仔松费油,招待客人才舍得做,不知道文半夏的脑子有没有转过弯来,如今用油无须抠抠索索。

缸里不见田鸡,他往四周地上瞅了瞅,瞧见一个用砖块压着口子的尿素袋,鼓囊囊的,还会动。

走过去,隔着尿素袋一捏,一入手便知压根不是田鸡,是癞蛤蟆,这就难怪冼光礼一定要等他料理。

癞蛤蟆身带蟾毒,宰杀需要点技巧,冼家人都知道怎么杀,但不知怎的,冼耀文杀的癞蛤蟆做起来会好吃点,于是家里每吃癞蛤蟆,都由他负责杀。

进屋,循着香味摸进厨房,只见文半夏手握锅铲站在灶台前,一边翻炒,一边跟连袂而立的费宝琪说话,费宝琪手里也没闲着,正剥着黑蒜。

水仙坐在火塘前,手里拿着火钳扒拉着灶口。

来到灶台前,冼耀文喊了声“阿妈”,随即目光对向文半夏的肚子。

北方有酸儿辣女一说,宝安流传三看口诀。

一看肚形,肚子往前凸、两侧收,腰后看不出怀孕,形如倒扣的簸箕,这叫尖肚,怀男胎的特征;肚子向两边摊,从背后一看就知有身子,形如平铺的米筛,这叫圆肚,怀女胎的特征。

二看妊娠线,黑线从耻骨到肚脐“笔直、细长、色深”,甚至穿过胸口,怀男胎;线偏左或偏右,颜色浅淡,到肚脐就停,怀女胎。

三听胎心,跳动频率低,如老牛拖破车,怀男胎;跳动频率高,如麻雀跳,怀女胎。

三看口诀基本就是扯淡,却有人因此得福,有一个尖肚,怀孕时被悉心照顾,真生下儿子,地位蹭一下。

也有人因此丧命,有一个圆肚,又落在生了太多女儿的境地,极有可能被流产或引产,一尸两命的事儿不算新鲜。

破家值千金,吃不上饭不代表家里没有皇位可继承,没有儿子哪行。

瞧出文半夏是个尖肚,冼耀文诙谐笑道:“阿妈,肚子真尖,当心把衣服戳破了。”

文半夏扬起锅铲作势要打,脸上却是洋溢灿烂笑容,“衰仔,敢笑话阿妈,是不是皮痒了。”

“不敢,不敢。”冼耀文虚抬左手做出格挡的手势,脸上依旧笑嘻嘻,“阿妈果然宝刀未老……真打啊。”

文半夏收回锅铲,用抹布抹了抹,嗔道:“没大没小,再胡说八道让你阿爸收拾你。”

“不说,不说,我走,我走。”冼耀文连连后退,顺势拿上菜刀和砧板,一溜烟出了厨房。

文半夏看着冼耀文离开,目光转向火塘,稍稍停留又往锅里看。

水仙有过一段高调的日子,在新加坡勉强能用尽人皆知来形容,文半夏在新加坡已经住了一些日子,又是经营杂货铺,怎么可能没听过水仙的传闻。

本来此时此景应该说几句催着生孩子的话,她却是说不出口,她心里对这个儿媳还是有点嫌弃的。

还有边上这个比她年纪大的“大姨子”,这个衰仔,真是作孽。

冼耀文麻利地料理好鳖虾癞,送进厨房后,被冼光礼叫到堂前饮茶,茶是鸟嘴,观茶形即知茶叶采自华山那几株野茶树,经非专业人士杀青,味浓、涩口。

冼光礼倒好茶,掏出一包三炮台,取出一支将烟盒放于八仙桌面,手在八仙桌的牙板上一摸,一个自制的火折子到了手里,从中间拉出,嘴嘟起冲火芯“咈嘚”吹一口气,明火复燃。

点着烟,扣回火折子,轻轻吸了一口,烟从嘴进肺,快速绕了一圈,马上被吐出口,接着吸第二口,依然是轻轻的。

如此往复,冼光礼抽掉了半支烟,拿起桌面的剪刀,咔嚓,精准地剪掉火红的烟头,不浪费一丝未燃的烟叶。

“阿爸,我和耀武供得起你抽烟。”

冼光礼将半支烟往耳朵上一别,端起茶杯吹拂茶叶沫,趁着茶叶沫来不及归位,呷了一口烫茶。

放下茶杯,淡声道:“不是为了省钱,医院的大夫叫戒烟。”

“妇科大夫?”

“嗯。”

冼光礼略有点颓丧,显然戒烟对他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哦。”

“前些日子光秉寄来一封信,说了宝安的情况,县里在搞爱国增产竞赛,县里发爱国增产竞赛指标表到围里,写明亩数、计划亩产、总任务;

到了秋收,交完公粮,超额数字写进‘爱国增产光荣榜’,红纸黄字贴祠堂门口;又填‘爱国公约兑现榜’,把超额部分折算成爱国捐献金额,一并公布。”

冼耀文打断道:“阿爸,我听说捐献是自愿的。”

“政策说是自愿,但驻围干部带着多捐献的任务,一家接一家轮着做思想工作,到了粮食过秤那天,乡里又组织其他村的人到围里学习先进,还有,额外捐献的农户,发爱国售粮模范小红旗,可优先评劳模、贷款、买化肥。

一招连一招,环环相扣,不捐不行。”

“国难当头,战士在战场流血牺牲,农民捐点粮食实属应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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