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第2页)
谢倾和谢司芙默不作声打量宝诺,面黄肌瘦的一张脸嵌在毛茸茸的帽子底下,头发干燥发黄,身上穿着粉扑扑的漂亮新衣,从袖口伸出的手却是黑黄的爪子,如此怪异。
这就是大哥绕路也要去接的表妹。
平平无奇。
甚至索然无味。
他们有些失望,谢知易冒着生命危险带回来的妹妹,还以为会有什么过人之处。
谢倾上前两步,弯下腰,两手撑着膝盖,审视般盯住她:“知道什么是逃亡吗?”
宝诺不语。
“就是随时可能会死。”他的表情不像在吓唬人:“跟着我们可过不了富贵日子,不如去找你娘……”
谢知易冷冷打断:“谢倾,闭上你的嘴。”
他支起身耸了耸肩:“实话而已,早点儿认清现实,不要做无谓的的幻想。”他对宝诺的父母略有耳闻,那次谢昭颜拿着碎玉镯回来,谢知易虽没透露情况,谢随野却滔滔不绝骂了个痛快,什么好吃懒做萎靡不振,什么眼高手低目中无人,一句好话都没有。
可想而知,这种夫妻能教出怎样的孩子?
况且谢倾从未见过宝诺,形同陌路,与她并无任何亲缘情分,偏见已先于相识尘埃落定。
“我是不会管她的……”
“没人让你管。”谢知易打断他的话:“管好你自己便是,哪儿那么多废话?”
谢倾咬牙,冷冷一笑:“行,你们自己看着办。”
说完转身回堂屋,谢司芙站在原地看了看谢知易的脸色,迟疑片刻,默不作声也扭头走了。
伍仁叔轻抚宝诺的头:“三哥哥脾气就那样,别放在心上。”
其实没关系的,她平日里听的诅咒和谩骂比这个刻薄百倍。
谢知易闭上眼睛揉捏眉心。
宝诺浑然不觉的模样让他很难受,倒是宁愿她哭闹一场,任性些,放肆些,伤口藏着并不会好,只会越来越重,深入骨髓。
“诺诺。”他忍不住用一只手捧起她的下巴,像在安抚一只小狗:“过去的人生全部忘掉,从现在开始你是谢家的四姑娘,是我的掌上明珠,有哥哥在,什么都不用担心,好吗?”
彼时谢知易也不过才十五岁,少年郎君的清澈面容,眼睛却似融冰的春水,无声静淌,给人无比慎重的安稳之感。
宝诺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当晚歇在农户家,晚上睡大通铺,谢知易让宝诺待在最里边,靠墙的位置能让人觉得安全。
简陋的方桌上摆着一盏油灯,窗外寒风凛冽,纸糊的窗户微微震颤。
谢知易和伍仁叔坐在灯下摊开地图,细细碎碎地说着什么,话音低沉而持续,他们的影子投照墙壁,随昏暗烛光晃动,宝诺看得失神,昏昏欲睡。
谢倾和谢司芙都呆坐炕上,没有任何表情。
后来宝诺才知道,他们那时刚刚失去双亲,成为孤儿。
大哥、二姐和三哥虽然自幼长在一处,但并无任何血缘关系,更像结义姊妹,加上宝诺,四个孩子算是因为逃亡而组建起来的新家庭。
宝诺不知道他们之前发生了什么,昭颜姨母为何早逝,谢知易为何隐姓埋名颠沛流离,这些事情像是一个禁忌,不能问,问了他们也不会说给她听。
“很晚了,怎么还没睡?”
谢知易躺到她身旁,捞过她的手,帮她擦冻疮膏。
“脚上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