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再拜师三(第2页)
月行之震惊地睁大了眼睛,这怎么就没有左手了呢?
看来这些年,他这亲弟弟的故事和事故也一样不少啊。
温暖已经从悲伤的情绪中完全缓过来了,扭来扭去拍打在他们两人身边飞舞的蚊子,这会儿起了风,屋檐下挂着的防鸟雀的护花铃,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音。
“爹要让我们跪到什么时候?”温暖揉着酸痛的膝盖,“我肚子都饿了。”
月行之叹道:“今晚怕是没人给我们做饭了。”
岂料他说完这话没一会儿,就听屋内传来温露白的声音:“滚进来吃饭!”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循着饭菜的香味,连滚带爬地进了屋。
……
虽然还肯给他们做饭,但温露白显然没有完全原谅他们,吃饭的时候,他不搭理他们两个,吃完饭,更是一言不发出门去了。
月行之和温暖倒是都很淡定,最起码在这方面,他们俩都了解温露白,以温露白的超然心性,生气一般不会超过一个晚上。
不管怎么说,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白天把师尊气到了,晚上再去爬床就有点厚颜无耻了,月行之决定和温暖好好睡一晚,哪儿也不去了。但可惜,离开温露白,他睡得又不好了,迷迷糊糊间做了许多梦。
他梦见自己生了个孩子,怀胎十日、剖腹而生,养到七八岁就送到太阴宗拜温露白为师,孩子犯了错,被罚跪在小花筑廊下……
后来跪着的孩子长大了,又从一个变成两个,竟是他和莫知难,莫知难犯了个大错,他念在师弟年纪小身体弱,就替师弟顶包受罚,温露白早就看出他们这些小伎俩,于是格外生气,这次师尊没有留情,啪啪几下就把他的手心打得肿了好高,他忍着眼泪一声没吭,莫知难跪在身后瑟瑟发抖。
后来又梦见了藏雪谷,那地方终年大雪飞扬,他伤痕累累,手腕脚腕手肘和膝盖关节,已经被八枚噬魂楔死死钉在雪地上,他的血汩汩流淌,将身下落雪融成微微发烫的血泥,模糊的视线中,一个人朝他走近,手中握着最后一枚噬魂楔。
那东西有小臂那般长,是个通体乌黑,萦绕着紫气的细长圆锥,仙盟早在几十年前就开始造噬魂楔,本来是打算用来杀那不死的魔头沉渊,可沉渊自伏魔狱破后再无踪迹,如今,刚造好的噬魂楔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八年前,你弑父叛逃,八年来,你带领妖魔坏事做尽,”徐循之双眼通红,青白嘴唇微微发抖,“今天,你死有余辜。”
“能死于你手,……很好……弟弟。”他勉强说出这句话,血沫从喉咙里呛咳而出,他不欲再多言,闭上了眼睛,只想快点结束这些痛苦。
冰冷的噬魂楔划破空气,直刺而下,刺破皮肉,贯穿心脏,将他钉进雪地。
虽是梦中,但月行之仍然感受到了那样的锥心之痛,他猛地惊醒,捂着胸口坐了起来,他大口喘息,冷汗顺着鬓角滑落下来。
身旁的小孩儿睡得熟,并没有被他吵醒,倒是温露白,下一刻便从隔壁匆匆赶来了。
“怎么了?”温露白只穿了月白色里衣,坐在床边,望向他的眼睛里全是关心,已丝毫不见一点怒气。
“没事,只是做了噩梦。”月行之心有余悸,他微微颤抖着靠在了温露白身上——这次不是撩拨,只是此刻他觉得自己需要一个依靠。
温露白任他靠着,腾出一只手从床边小几上取了水递给他,柔声问:“梦见什么?”
“梦见漫天大雪,有人来冲我的心口捅了一刀。”
“不要害怕。”温露白迟疑片刻,终于伸出手臂环抱他,轻拍他的背,“以后都不怕了。”
即便是为了安抚他,这样的亲密也已经超越了师徒的边界,但在这样安静的夜色里,月行之根本不想思考,他靠在温露白胸前闭上了眼睛,凭借本能感受着师尊身上的温度,只觉得安全。